不过很快刘知易就乐不起来了,因为三楼一个狂生,坦胸露怀突然从房间里冲到回廊上,趴着拉杆疯狂摇晃,冲着一楼大堂大叫。
“蓬蒿兄。你在不在这里?出来一见。在下楚郡曾鸿,仰慕兄台才华,能否赐见。”
这哥们嗑药了吧?
刘知易有些傻眼,一首诗能刺激成这样!
这个叫曾鸿的外地书生趴着栏杆高喊,很快引来许多人效仿。
“蓬蒿兄。在下等与兄台有戚戚之感,亦不愿做蓬蒿之人!”
说完纷纷狂笑。
刘知易缩了下脖子,明明正大光明,怎么有种做贼的感觉。他又没留名,算不上抄袭吧。
溜了溜了,万一被认出来,当成作者,那就太尴尬了。
在一众外地士子的狂笑中,刘知易仓惶逃离及第楼。
及第楼的三楼,有两个房间,其一名曰“三甲堂”,其一名曰“进士堂”,这两个房间中,挂满了名人字画。三甲堂中悬挂的,只有历届科考考中状元、榜眼和探花的三甲进士文墨;进士堂中悬挂的,则是历届进士的名作。都是及第楼这些年来收集的,大多数是重金搜购,少部分是进士们未中举之前留下,中举后被挂起来。
不过这些“墨宝”却无一幅是真迹,真迹在一个密室中珍藏,寻常人等可看不到,至少这些还没证明自己的士子没机会看到。
此时在这间密室中,站着三个人,都穿着锦衣,看不出年纪,可面色从容自信,发出一股功成名就的中年成功人士气质。
三人面前的墙上,平行挂着两幅字。
其中一首短诗,题名《送徐太傅至十里亭》,装裱的极为精细,贴着金边。
另一首长诗,无名,装裱的十分粗糙,似乎主人没有当回事。
诗的内容是: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此时三个人的目光,却都注视着这首诗。
其中一个中年人道:“这首诗最近风靡京师,科举之后,必然传遍天下。”
科举是一次信息的大交汇和大扩散,全国各地的文人才子赶赴京师,带来各地不同的文风,又会带走京师最新的文气。
另一个中年人道:“学正所言极是,是以小人将此诗悬于正堂,特请学正、太史二位大人前来品鉴。可惜祭酒大人外出采风,不能聆听祭酒大人妙论。”
第三个中年人道:“吕公有心了。祭酒若再此,必定欣喜若狂。”
第一个中年人接话:“没错。祭酒那老匹夫一定发狂,是嫉妒的发狂。嫉妒他为何写不出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