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福站在营地中看着栅栏前激烈的战斗,官军死伤惨重,尸体倒在栅栏前,像连绵不绝的小丘,有半米多高,数百米长,鲜血将栅栏和地面都染红了,战斗十分惨烈,近年来除了开封之战,再没有过这么激烈的战斗。
陈永福的儿子陈德忍不住道:“父亲,敌人的攻势太猛烈了,用不用禀报大将军,请求骑兵支援。”
陈永福笑了笑道:“敌人攻势虽猛,却是强弩之末,根本攻不破咱们的营地,形同自杀。咱们现在占很大优势,不需要支援。而且一旦向大将军求援,反而会中了他们的诡计。”
“左良玉有什么诡计?又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杀似的进攻?”陈德迷惑不解。
陈永福又笑了笑,儿子的战斗经验还是不足啊,于是道:“你速速去见大将军,不是求援,而是提醒大将军,敌人可能有其他诡计,千万别中了他们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计策。”
陈德应了一声,赶快骑马去了。
此时,在官军的阵地上,左良玉正向西南方向眺望,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空蔚蓝,光芒刺眼,左良玉心中暗道:“计策如果成功,儿子也该回来报信了!”
左梦庚率领一万五千兵马,也是天不亮就出发,拂晓时分,到了贾鲁河上游义军筑坝的地方。此刻天色朦胧,在一片高坡上,左梦庚眺望堤坝。只见在贾鲁河中间,义军垒砌来一条高三米,长约三十米的土坝,把贾鲁河截断,截断的水流流向北面的一片低洼处,形成了一片湖泊。贾鲁河虽然是条小河,但在水流持续不断的注入下,湖泊也很大了。于是义军又在西北面,朱仙镇这一侧,修筑了一条高两米,长约一百米的土坝,防止湖水倒灌入朱仙镇。
左梦庚心中微喜,这情况跟父亲预料的一模一样,只要掘开义军后修的土坝,水流就能倒灌朱仙镇,让朱仙镇的闯营阵脚大乱。到时候父亲趁机猛攻,定能一鼓作气,击败闯营。
他此处到堤坝的距离约有二里,他仔细查看地形,从这里一直到堤坝都是平整的田野,完全没有建筑营地或者堡垒。一马平川,一览无余。而且闯营的士兵也没多少,只在堤坝上看到两个小队,约有一百多人在来回步行巡视。
左梦庚暗暗惊讶,为什么闯营防守的如此松懈,难道是没想到官兵会来偷袭堤坝,范青很有智谋,但毕竟才二十多岁,有点疏忽也是正常。想到这里,他心中有点窃喜,这样的好事被自己碰到了,简直是上天送给左营的礼物,送给自己立功的机会啊!
“全体步兵准备,进攻土坝!”左梦庚开始发布命令。他身边的一名偏将有些怀疑,忍不住道:“大公子,咱们和闯营的人交手几次了,他们很狡猾的。这截断水源的堤坝很重要,他们却不做设防,这不符合常理啊!不如让末将率领几百兵士,上前探查一下情况再说。”
左梦庚脸一板道:“怎么不符合常理了?他们也留了士兵守卫,土坝上巡逻的不就是么!此处到土坝一览无余,如果有埋伏,咱们会看不到?我看他们虽然狡猾,可是百密一疏,没想到咱们会派大军来偷袭,所以疏于防范。你现在带几百兵去探查,岂不是打草惊蛇,暴露咱们的行踪。等他们大军到来,咱们还能夺取土坝么!”
听了左梦庚这番话,这名偏将不敢说什么了。但左梦庚也怕中了埋伏,所以只派五千步兵去进攻,剩下的暂时留在土坡上作预备队。
这五千士兵在刚才那名偏将的率领下,慢慢向土坝摸过去,此时,天色还没大亮,周围景物有些朦朦胧胧。这五千兵马一直摸到距离土坝几百米的地方,这名偏将才放开喉咙,大喊一声:“冲啊!”
于是这些士兵借着晨光,一起爆发出来冲锋的呐喊声,向土坝奔跑过去。
这些官兵一直跑到距离土坝一百多米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抵抗。土坡上的左梦庚大喜,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呐喊冲锋的官军停了下来,似乎被什么给阻挡住了,呐喊声,也变成嘈杂的喊杀声音。左梦庚心中一沉,敌人还是有准备的。
冲锋的左营士兵遇到了麻烦,原来在靠近堤坝一百多米的地方,义军掘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义军战士都躲在壕沟当中。从远处看去,根本看不到义军战士,由于视角的原因,也看不到壕沟的存在。一直冲到壕沟前才发现。
只听壕沟中爆发出来一片呐喊声,“杀呀!”壕沟中的义军战士都准备的是特别的兵器,比正常的长矛还要长一大截。从壕沟底部直接能戳到左营士兵,而左营士兵手中正常长度的长矛则戳不到义军士兵。只听壕沟边缘一片惨叫声,夹杂着密集的长矛刺入身体的噗噗声,鲜血在壕沟上方飞溅,将壕沟下面的义军士兵淋的头脸都变成血红色。
一些悍勇的左营士兵不顾生死,从壕沟边缘跳下来,想要和义军战士肉搏。但跳下壕沟之后才发现,在用超长兵器旁边还有一名持着短刀,专门等着他们肉搏的义军战士。这些战士受过特别训练,穿着适合肉搏战的轻便棉甲,一旦左营士兵跳下来,立刻贴身与之近战。而左营士兵一般都拿着长枪,在壕沟上面时,长枪太短,而跳下壕沟后,又发现长枪太长,在较窄的壕沟中根本施展不开。很快陷入被动,在肉搏中被杀死。
壕沟上下都在激战,惨叫骂娘声不断,但死伤多数是左营的士兵。在这种不利的战况下,左营士兵依然算得上勇猛,他们的长枪在壕沟中不便使用,索性就抛掉长枪,徒手向闯营近战士兵扑来,他们用身体挡住义军战士的第一下攻击,随后扑到义军战士的身体上,用拳头、用手指,甚至牙齿撕咬。壕沟中到处都在死命拼杀,好多战士在壕沟中滚来滚去,最后同归于尽,尽管死了,还保持着战斗时的姿势。无论左营还是闯营都是勇猛的战士。从一名战士的角度来说,两营的士兵都足够勇敢,无可挑剔。
远处山坡上的左梦庚很快就接到士兵报告,把战斗不利的情况说了。左梦庚十分恼火,立刻下令,让剩下的五千步兵全部出击。一半用刀剑盾牌之类的短兵器,方便在壕沟中作战,另一半则用火铳和短弩。
“让躲在壕沟中的这群老鼠尝尝弩箭和铁砂的滋味!”左梦庚咬牙切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