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见范青和诸将一头,才继续道:“攻打开封,别处将领也就罢了,需要担心的只有左良玉一人。他被朝廷授命‘平贼将军’,手下有几个厉害的总兵和将领,人强马壮。杨嗣昌活着的时候,他不肯卖力打仗,等着瞧杨嗣昌的好看。如今杨嗣昌已经死了,他倒真卖力了。我从湖广过来,知道他作战水平,说实话,不但我不是对手,连张献忠也不行。所以攻打开封,我们重点要防范左良玉。如果这边坚城不下,那边左良玉从湖广率大军来攻,背腹受敌,可就糟了。”
“那么,曹帅有什么良策稳住左良玉。”范青问。
罗汝才笑道:“湖广是左良玉的老巢,是他的根据地,襄阳则是湖广的南下的门户,闯营可以派一支偏师,南下湖广,扬言要攻打襄阳,且还要和西营合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左良玉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咱们趁机兵贵神速,猛攻开封,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攻克开封城,等左良玉明白过来,也就晚了!”
众将一起大赞,好计策。范青笑道:“难怪人说曹帅计谋过人,你说的,正是我们闯营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是不是,军师。”他转向李岩笑问。
李岩笑道:“我是半句话也没偷漏给曹帅的,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英雄所见略同’吧!”
罗汝才很谦虚的笑道:“什么英雄,我胸无大志,不过是个大混混,跟这你们闯营混饭吃罢了!”
范青笑道:“曹帅太过谦虚了,你这计策很好,等下个月收割完冬小麦,咱们就准备攻打开封。这些日子,曹帅就在张村好好练兵,到时候攻打开封时,大展神威。”
“好,我正要操练人马呢!”罗汝才笑了笑说,其实他心中根本没想出力攻打开封。他不管跟谁合营,首要的就是保存实力。如果实力大损,被闯营一口吞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随后,范青和罗汝才把如何进军,如何练兵都商议妥当。罗汝才本来担心范青要吞没他。但现在看来,范青是要大大借助他们曹营的,心中的一点疑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众将饮酒欢笑,人人欢悦,气氛十分热烈。范青笑眯眯的对罗汝才道:“听说曹帅手下有一群舞娘,妖媚娇艳,天下无双,在义军队伍中很有名气,不知可否割爱让我们一见呢!”
罗汝才笑道:“范将军,我知道你们闯营规矩严,不但禁酒,也不许亲近女色,众将也不好玩乐,所以没敢向你推荐我的这群舞娘。”
范青笑道:“我们闯营确实军规严厉,但现在是在你们曹营,自然要按着你们曹营的规矩来喽!”
李岩也笑道:“今晚大家这么高兴,让她们弹唱献舞,为大家助兴,有何不好?只要咱们不沉迷酒色,误了正事就行。”
罗汝才让他亲兵头目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片刻之后,从后宅中走出来几个十八九岁的歌妓,浓妆艳服,在细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这些女子都是舞娘中的佼佼者,丰胸细腰,翘臀长腿,在厅中步步生莲,轻舒云手,舞裙飘扬,举手抬足之间充满了诱惑。闯营众将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舞蹈,都想罗汝才养着这样一群歌妓,天天花天酒地,难怪他的部队没有战斗力。
一曲歌舞结束,罗汝才招来一名美貌舞女让她给范青斟酒。范青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三分醉意,笑嘻嘻的接过酒杯,顺势摸了摸那舞女的手腕。那舞女脸上一红,转身掩面而走。范青则拿起手指在鼻子下嗅了嗅,笑道:“真香,曹帅眼福不浅啊!”
见范青失态,曹营的众将都嘻嘻笑了起来,罗汝才笑道:“范将军如果喜欢,我可以把她赠给你,作为你的入幕之宾。”
范青摆手叹道:“可惜了,我们闯营军记森严,唉,咱们再商量吧!”语气中十分惋惜,但也没说不要。
罗汝才一笑,心中升起对范青一丝轻视,心想他终究年轻,即便有些本事,定力也是不足。
而闯营这边将领见范青失态,都十分惊讶,他们还没见过范青这种样子呢!在他们的印象中范青总是荣辱不惊,胸有成竹,冷静沉稳是范青的特点,而今天的范青好像变了一个人。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睁着一双醉眼笑道:“来,咱们……喝个痛快。”
众人饮酒取乐中,罗汝才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见吉子玉正守在外面,见到罗汝才,立刻拱手道:“曹帅,属下有重要事情要禀报,请借一步说话。”
罗汝才今天诸事顺利,心情十分愉快,也喝的有几分醉意了,他拍了拍吉子玉的肩膀,道:“我的好军师,咱们今天只痛快的喝酒取乐,重要事情明天再说。”
吉子玉道:“曹帅,事关生死,必须立刻禀报。”
罗汝才唉了一声,道:“军师一天总是疑神疑鬼,一惊一咤,能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啊?”他见吉子玉表情郑重,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二人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屋子里。
吉子玉拱手道:“大帅知道吗?今天被范青给欺骗了!”
罗汝才愕然道:“他怎么欺骗我了?”
吉子玉道:“我曾暗中打探过范青的性格,此人冷静稳重,睿智果决,从来没做过荒唐出格的事情,可今天他在酒桌上的表现太失态,明显是故意欺骗大帅,让大帅轻视于他,放松警惕之心。”
罗汝才摆摆手道:“我看不像,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年轻气盛,喝酒不知深浅,喝醉之后,哪还有什么稳重冷静了?不耍酒疯就算好样的了!”
吉子玉唉了一声道:“我探听过范青的酒量,他是很能喝酒的,今天似乎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子,显然有表演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