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心中涌起一种莫名地失落,手中把玩的洋玩意儿也没了兴趣,玉妃见她情绪忽然低落,便道:“妹妹,你刚才还对这些东西喜欢得紧,怎么这么快就不喜欢了。”
梅妃幽幽叹道:“这个吴王可真是非同一般地人,你瞧他培养出的手下,竟然能不贪财,这样地官咱们有多少年没看见了,真是难得呀。”
玉妃却是一哼,不屑道:“这世上哪里有不贪财的官呀,不然他们绞尽脑汁往上爬是为了什么,妹妹你可别跟我说,是为了救世济民,泽被天下啊。”
“那可未必,所谓物极必反,也许世道沦落到不可复加地地步,反而就出现了转机,我瞧这吴王就是这样的人物。”梅妃为曾纪泽维护。
“哼,他要是个清官,又哪里来的这许多珍宝送给咱们姐妹,我看他跟那湘王不过是一路人,只不过人家湘王是明着抢钱,他吴王是暗地里敛财,这样一比,那湘王还算是个敢做敢当的真汉子。”玉妃的话充满了对这个世道的讽刺,也是她见惯了世态炎凉,物欲横流,早已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清官。
梅妃见说不动玉妃,便也不再多言,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中的西洋玩器,心中却只是一个劲的感叹。
无极殿,曾皇在此设宴庆贺吴王凯旋而归,奉旨陪宴的大臣虽区指可数,却都是大明朝的实力派人物,曾国荃、彭玉麟、鲍超、杨岳斌、刘坤一悉数到场。
很显然,曾皇将这些人召集在一起,八成是有要事相商。果然,酒过三巡逻,曾皇向众人道:“我大明虽然在近期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战果,但天下还远未平定,北方满清虽然刚遭大败,但仍据有黄河两岸大部分省份,实力不容小觑。江南之地,左宗棠尚未归附,云贵、两广、四川等省也未曾明确表示归顺大明。而我大明所据之地,发匪方平,民生凋蔽,内患重重,而外亦有洋人列强虎视眈眈,可谓是困难重重,对于我大明下一步的方略如何,众爱卿有何高见,可畅所欲言。”
砰!曾国荃将手中酒杯猛放在桌上,叫道:“咱们连发匪都能灭了,这些个困难就算得了什么,依臣弟之见,就一个字——打!谁不服就打谁,直到打服为止。”
彭玉麟干咳了一声,道:“湘王这话就错了,咱们是把江南的发匪给打没了,但发匪却并没有灭。据臣所知,那李秀成已经携了小洪贼逃往江北,时下正纠集残部,积极的与捻匪会合,试图在中原一带重振旗鼓。”
曾国荃不屑道:“他百万人马时咱都没怕过,还怕他现在那熊样么,只要皇上下旨,臣弟立刻可以率大军过江,将李秀成和那小洪贼的人头砍下来献给皇上。”
鲍超这时也开口道:“湘王,你可别忘了江北是我北军的防区,即使要打李秀成,那也应该由我北军来,怎敢劳动你的西军呢。”
曾国藩分东、南、西、北军时,基本是按着各军原先控制的区域划分,其中曾国荃防区为湖北、湖南、安徽江南部分、江西大部,并领湖广总督,实力可谓最盛。
曾纪泽防区为江苏全省,浙江北部、安徽、江西各一部分,领江苏巡抚,实力居次。至于左宗棠的南军,名义上他的防区为浙江、福建、广东,但因其未明确表示归顺大明,所以所谓“南军”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至于彭玉麟,因其统帅水师,情况特殊,可以说没有任何地盘,也可以说整个长江流域都是他的防区,又因彭玉麟身兼军机大臣,并领江西巡抚,其地位与实力在大明亦是重量级。
而鲍超一直以来都为曾国荃辅军,大明定鼎之后,曾皇为表其功,却又不肯割他九弟的地盘,故只好将湖北、安徽江北这一片地方划为鲍超的防区,虽还令其兼任安徽巡抚,但因安徽大部分地方为曾国荃辖区,他这个巡抚其实是大打折扣的。
数位开国功臣之中,以鲍超的辖区最窄,他自然一心想向北拓展,以扩张自己的辖区,既要攻打太平军残部与捻军,鲍超当然不会坐看曾国荃跟他抢地盘。
曾国荃现下是仗着自己湘王之尊,更加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便跟鲍超争道:“本王只不过是怕宋国公兵微将薄,打不过人家。既然宋国公也要北征,那本王就由湖北出兵,宋国公由安徽出兵,看咱们谁先攻占中原。”
鲍超不服气,也道:“好,那咱们就看谁的兵更强了,我倒想与湘王比上一比。”
看着争吵各不相让的二人,曾纪泽心头阴霾,他忽然觉得大明的前途,也像他的心情一样,阴云渐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