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兄弟，”邦德招了招胖手，蹒跚地走进传送门。</p>
“再见，邦德。”</p>
李凉挥了挥手。</p>
短短几个小时相处，他从邦德身上看到了蒂法密人的热情。相同的生命形态，类似的文化印记让彼此沟通毫无障碍，他乡遇同类，让他始终有一种亲切的感觉。</p>
刚才，邦德盛情邀请他改天去蒂法密做客，他一口答应下来，却无法回以相同的邀请。</p>
人类文明风雨飘摇，深陷囹圄，但他相信会有一天，人类也能广开灵理之门，以主人的身份迎接朋友。</p>
十分钟后，守卫传送门的菱形魔法造物再次让开了位置，示意可以进入。</p>
李凉平静地走上前，一步跨入。</p>
短暂的黑暗过后，四周再次明亮起来。</p>
这是一间只有几百平米的房间，屋顶安装着长条状的光源，墙壁与地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坑坑洼洼，斑驳陈旧，地面上放置着一些成对的，半人高的金属细杆，细杆间拉出绿色的光墙，形成“弓字型”通道，几十个生物规规矩矩地站在通道中排队。</p>
二次传送显然又进行了筛选，排在这里的生物体型基本一致，依旧是无机生物居多，一眼望去，李凉只看到一个“同类”，而且是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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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十分显眼，因为排在她前面和后面的生物都刻意拉开了距离，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敢贴她太近。</p>
她身高两米左右，银色长发及地，镶满宝石的头饰散逸出淡金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椭圆形护罩。她身上的长裙极为繁复，未知材质的织物隐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层层交叠，像盛开的鲜花将她匀称的躯体包裹，露在外面的皮肤洁白无瑕。</p>
似乎感应到李凉的目光，她轻柔转头，双手稍稍提起裙摆，欠身致意。</p>
李凉有些意外，这位一看就是来自强大的文明，没想到还挺懂礼貌，于是挥手打了个招呼。</p>
这时，队伍向前移动，他注意到队伍尽头有一个柜台，排在第一位的晶体生物飘到柜台前停了几秒，四周便升起一道光幕，连同柜台一起挡住。</p>
看来这里就是“办手续”的地方。</p>
李凉向前走了几步，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由纤细的透明管组成的生物，那些细管的材质很像玻璃，弯曲交织成一丛，其中飞速流淌着的光线似乎遵循某种规律，时快时慢，有时明亮，有时暗淡，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很像一个精致的工艺品。</p>
他打量着眼前的生物，没有找到任何像“器官”的结构。</p>
这玩意到底用什么思考？</p>
不过，当他看到再往前一个身位的生物时更加无语，至少“玻璃管”还算精致，那坨趴在地上，黏糊糊的东西凭什么也能被定义成智慧生物？</p>
队伍继续向前，李凉来到队伍拐弯处，发现墙上贴着许多“海报”，仔细打量，原来都是广告。</p>
其中版幅最大的是一段动态影像，一名全身覆盖动力战斗装甲中的单兵穿过硝烟与灰烬，走到近前，一脚踩碎抽搐的虫尸，横举硕大的突击步枪，头显面罩打开，露出一张沧桑正义的面庞，接着画面中出现几个鲜红的文字。</p>
虽然不认识那几个字，但李凉熟悉这套动力战斗装甲，更对庞波坦人的长相印象深刻。</p>
泰伦萨军团募兵广告？</p>
其余的海报也都是动态的，有魔法学校招生，商店开业，最新款的出行工具推广以及某个气态文明的基理世界风光介绍。</p>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凉就靠这些广告缓解等待的焦虑，尤其有一个“房产广告”，介绍了一种新款的魔法居所，外观可以定制，比如做成轻巧的指环，搁在地上就能形成一道宽敞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下去，是一个容积巨大的空间，买家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改变这处私人空间的内部结构，商住均可。</p>
广告演示了多种文明的空间风格改造，其中碳基生物的示例让他想起了上次返回灵理之门时，深蓝也曾用绳子制造出一间小公寓并邀请他一起喝茶，只是广告中的房间可比深蓝的“蜗居”豪华得多。</p>
魔法不仅是武器，还能解决住房问题，只是不知信仰哪位神明才能学习这种“三室两厅”魔法。</p>
“玻璃管”生物已经与柜台一起被光幕遮挡，整个房间只剩下李凉一个人，因为从他进来后，再没有任何生物进入这里排队。</p>
几分钟后，光幕消失。</p>
李凉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p>
柜台后是一个古怪的生物，看起来像一坨果冻上面长出手臂粗的“脖子”，脖子顶端是一颗圆滚滚的球体。</p>
一个清脆的女声以泰坦通用语问道：“请使用你所属文明的官方语言说出：你好，或者以你所属文明的标准沟通方式表达出相同含义。”</p>
李凉没有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能把那颗圆球当做眼前这个生物的脑袋，听清要求后，他盯着圆球说道：“你好。”</p>
圆球晃了晃。</p>
看来这玩意确实是脑袋，李凉静静等待着下一步指示。</p>
光幕从周围升起，连同柜台一起笼罩。</p>
下一刻，他隐约听到了气体灌注的嗤嗤声。</p>
“你好，人类，环境参数已调整，请脱下防护装备以便后续审查，”女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使用了标准的人类语言，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p>
李凉先试着脱下了一只手套，温度适宜，皮肤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又慢慢卸下了身上的辅兵动力战斗装甲。</p>
“请放置在正确的区域。”</p>
半空出现一个箭头，指向柜台侧面的圆形区域。</p>
李凉将装甲搬上去后，继续盯着柜台后的圆球。</p>
圆球晃了晃，紧接着，柜台下面窜上来一条“毛毛虫”似的生物，肉滚滚的背部布满孔洞，蜷缩起来后抖了一下，喷出一股股淡蓝色的雾气。</p>
李凉本能地退了一步，发现雾气在上空聚集，竟然像屏幕一样显示出画面。</p>
画面中是一个卡通风格人类男孩，做出挥手打招呼的动作。</p>
“请问，你对自身的定义是否是：露卡-新壁总域-真核域-单鞭毛生物-后鞭毛生物-动物总界-蜷丝生物-动物界-真后生动物亚界-副同源异形基因动物-浮浪幼虫样动物-两侧对称动物-肾管动物-后口动物总门-脊索动物门-有头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有颌下门-真有颌小门-真口类-硬骨鱼高纲-肉鳍鱼类-四足形类-四足总纲-爬行形类-羊膜动物-合弓纲-哺乳形类-哺乳纲-真兽下纲-胎盘类-北方真兽高目-灵长总目-真灵长大目-灵长形上目-灵长目-简鼻亚目-类人猿下目-狭鼻小目-人猿总科-人科-人亚科-人族-人亚族-人属-智人种-晚期智人亚种。”</p>
伴随着一字一顿地“朗诵”，画面中的卡通小人的脑袋上出现一个问号，身旁滚动着汉字。</p>
李凉起初还在认真听，后来盯着显示出的字幕大脑一片空白。</p>
这分类也太特么详细了吧。</p>
好容易听完，他立刻点头：“对对，我是个人。”</p>
卡通小人也点了点头，接着伸出一只手，旁边出现一系列手部解剖图，直至细胞构造，不过，下一级DNA分子结构却出现了好几种分支。</p>
“请选择正确的脱氧核糖核酸分子结构。”</p>
李凉指了指“双螺旋”结构。</p>
卡通小人做出欢呼的动作，然后开始向一侧行走，过程中不断演示使用的工具，从钻木取火开始，一直到最后驾驶飞船驶向群星。</p>
接着再一次从头开始，同样始于钻木取火，后来却逐渐宗教化，到最后，卡通小人盘坐在地上，整个人“灵魂”出窍，飘飘荡荡飞向群星。</p>
“请问，你所属文明的科技方向更倾向于哪一种？”</p>
“飞船，星际探索。”</p>
卡通小人做出欢呼的动作。</p>
接下来是一连串类似的验证问题，计数方式，计时方法，交配方式，生育方式，教育方式，社会制度等等，每次卡通小人都会演示几种不同的情形，等李凉回答完，再用欢呼表示回答正确。</p>
这些问题让李凉倍感煎熬，有种老年痴呆康复训练的既视感。</p>
终于熬到最后几个问题。</p>
“请问你是否具有固定的信仰？”</p>
“没有。”李凉盯着圆球说道。</p>
圆球晃了晃。</p>
“请问你是否加入了你所属文明之外的联合或独立组织？”</p>
“没有。”</p>
“请问你来马科西克城的目的是什么？”</p>
李凉一脸真诚道：“旅游。”</p>
“恭喜，”圆球晃了晃，“你被获准进入马科西克城，接下来，为了使你更好的适应马科西克城的生活，出入境管理中心将无偿为你进行相对位置测试。”</p>
“谢谢，”李凉松了口气。</p>
可算完了，就剩下最后一个自费项目，估计会很轻松，毕竟是为了带货，总不能为难“上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