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被熊熊烈火覆盖,见证了这一幕的二营长,怒不可遏的端起了机枪,朝着敌机发泄似的疯狂射击。
“机枪手,都给老子打!”
四连副抢过一挺机枪,命令所有的机枪手,向敌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子弹如泼水般,像敌机盘旋的空域倾倒。
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年头,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如此盲目的射击,却把正在低空盘旋的敌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又遭到埋伏了。
顾不得按照原计划投弹,一股劲儿的把炸弹扔掉,减轻重量好急忙拉升,飞到了更高处。
“狗日的。”
怒火随着子弹打了出去,二营长恢复了冷静,强行端起机枪的左臂一阵发疼,他咬着牙说:“留两个人盯着,其他人给我撤。”
阵地上的弟兄完了,后面有的是复仇的机会,他现在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搞什么!这帮飞行员在搞什么?”
龟田放下望远镜,愤怒的指责。
前一刻,他还在为飞行员投下的炸弹而欢呼,下一刻就换了脸色。
那帮混蛋,仅仅是因为敌人机枪的乱射,就匆忙的把炸弹一股脑的扔了。
因为他们的乱来,效果将远不如预期。极有可能会放走部分敌人,这样的损失谁来承担!
“炮兵,炮兵,给我狠狠的轰,我要让他们死无全尸。”龟田大佐咆哮着下达了命令,被敌人阻击在此六小时,他恨死那些人了。
正在指挥部队进攻的参谋长,倒是有所猜测。
配合第一军作战的飞行队,近一年来因为战斗损失的飞机,多半是损失在了敌人新二团的手里。
这支八路军不仅仅组建了防空部队,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防空指挥官。前几日还击落了一架轰炸机。
空军吃了不少苦头,听说已经把他们单独列为了危险的一个等级,凡是针对这支八路军的空袭行动,都要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性。
刚才看到敌人的火力在防空,大概是吓坏了。
当然,作为陆军的指挥官,他可不同情空军的遭遇,只会鄙视他们,胆子比老鼠还小。
望着被炮火覆盖的敌军阵地,参谋长下令绕过此处继续前进,此地已经没有查看的必要了,不会有人在烈火和毒烟的侵害下活下来。
然而,在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八路军战士,拉着还幸存的人,绕开烈火往山外撤去。
生命力的顽强,在这一刻得以绽放。
深夜,二营长在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见到了三个被熏成黑炭的战士。
他仔细的打量着那三副面孔,四连长呢?
年纪最小的战士垂下了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连长把防毒面具给了我,他自己没走出来。”
火焰在没有非常接近的时候,其实很难伤到人。但烈火燃烧产生的浓烟,却是非常致命的。
新二团目前也无法做到人手一个防毒面具,只配备到了班长一级。
“别自责,好好休息吧。”二营长说了些宽慰的话,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
“你的伤还没好呢!”
医护兵叫都叫不住,二营长只是一句话:“我去给兄弟们报仇。”
四连撤了下来还有五连,他们等了一天,大刀都饥渴难耐了。
……
“打得好。”
新二团指挥部,李云龙听完各营汇报来的战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二营,四营和五营,各自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各打了一场阻击战,阻挡了日军三支主力,数千人马的进攻。
一天的时间,日军平均前进不足十里地,比乌龟爬的都慢。
而付出的代价,是大约七百日军的伤亡。
对于日军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沉痛的代价。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天,鬼子就得都完蛋。
赵刚关注的是己方的伤亡,这一天,参与阻击战斗的三个连,均已伤亡过半。
相当于一个营已经打了个半残,而他们手上现在只有四个营,这样继续耗下去,对他们也是很不利的。
“老李,咱们打的是游击战,不是阵地战消耗战,我看得换种方式了。”
“是得换种方式了。”李云龙收敛了笑容,确实不能继续打消耗战。
别看今天只动用了三个连,消耗的弹药却是足足三个营打上一天的。
他们几乎打光了一个普通步兵团,全部的弹药储备。
若不是袁朗之前带来了大批的弹药,还能支撑下去,李云龙现在该肉痛跳脚了。
袁朗念出十年前红军就总结的游击战原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现在应该是疲敌扰敌的阶段,埋地雷打冷枪,还可以把掷弹筒也用上。
让小鬼子每一段路都留下尸体,日夜不能休息,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哎,说的对。”李云龙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就用这三样东西,不停的偷袭扰乱小鬼子。”
接下来的阻击方针是确认了。
赵刚却还有疑虑:“日军派出三支队伍,哪怕一天只前进十里地,用不了多久也会把我们控制的地方全部蚕食。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日军的三支围剿部队,从三个方向上,就像是搂草的耙子一样,占领关键节点,然后将占领区全部梳理一遍。
如果不能及时突围,新二团最终会被逼到一个极为狭窄的区域,遭到日军的大举围攻,直至消灭。
李云龙一直不说解决的办法,赵刚心里没底,自然是忧虑不已。
“你怎么看?”李云龙问袁朗,考较的意思十分明显。
部队的规模现在是越来越大了,需要多几个能够单独指挥的人手。
袁朗就很有潜力。
“依我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可以将一支敌人,放进来引诱到深处,然后集中兵力消灭它。”
红军十年前提出的方式,依旧是颇具指导意义的。
打垮一路,剩余两路自然不攻自破。
李云龙猛地吐了一口烟:“策略是对的,但此时用不恰当。”
“为什么?”赵刚问道,他也读过游击战的指导方针,对袁朗的想法很赞同。
“因为我们就是集中兵力,也很难短时间吃掉敌人一股兵力。”李云龙给出了解释。
根据眼下侦查得到的情报,日军的三路兵力,纯鬼子人数都达到两千。
现在他们只有四个营,牵制另外两路最少也得需要一个营。
三个营打个伏击消灭几百人,不是难事。可若是说要将两千鬼子全吃掉,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日军周边就有那么多的援军,会把新二团活活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