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p>
让人从后头用力推上一把，差点跌跤的玛莉妲·库鲁斯才刚设法站稳脚步，门板观赏的声响随即从她背后传出。</p>
四周一片黑暗。从声音回荡的状况来判断，她知道自己正位于一处相当开阔的空间。玛莉妲并没有鲁莽到会在此时轻举妄动，他先闭上眼、做了深呼吸，等待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才将视线扫向左右。室内没有窗户一类的设施，可以在远远壁面上看到消防装置的灯光。尽管漆黑难辨，但天花板也是高的惊人，这里会是ms的机库吗？在玛莉妲思索的瞬间，反扣住双手的手铐出些微声响，她感觉手铐从手腕上脱落。</p>
“普露十二号”</p>
遥控开锁的手铐掉落地板的同时，一阵女声响彻黑暗，玛莉妲的身体为止一颤，她用目光探索起声音的来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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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名字没错吧？回答我。你应该听从master的指示喔。”</p>
周围回想的声音和黑暗混杂，袭向玛莉妲的身心。这也是新种类的实验吗？回顾起十天来的遭遇，别说身体，就连精神深处都曾受到粗暴的调查，玛莉妲握紧变得自由的拳头。连日使用药剂的实验让她觉得头痛，但玛丽妲认为自己体力已经恢复的能适应1g的重力了。虽然身上只单薄套着一件医疗用的贯头衣，活动起来倒也灵活。</p>
倘若对方有意调查自己的体能，就当成是复健，尽可能的活动身体也不坏。玛莉妲用力在只要稍有松懈便可能会腿软的双脚上，并以冷静的声音回到：“你并不是我的master。”霎时间，闪光渀佛带有声响的从正面冒出，她的视野被染成一片白茫。</p>
一面不自觉地用手遮蔽，玛莉妲一面让眯起的眼睛望向光源。恢复度倍于常人的视野里，映出两个背光的人影。背对着镶满无数灯源的照明器具，一道能辨别出是女性的身影，以及依偎在其身旁的矮胖男性，正朝玛莉妲逐步走近。男方应是亚伯特·毕斯特吧？玛莉妲暗忖。注视着那两道没带手枪，也没带电击棒，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的人影，玛莉妲被对方用强烈上数倍的视线回敬，她僵住身子。</p>
女性的金在逆光中显得火亮耀眼，她目光锐利的直视玛莉妲。“这样很危险”亚伯特边说边揪住那名女性的袖子，却被甩开，答以“没事的”；女性穿着高跟鞋的脚在玛莉妲前方三公尺左右的位置停下。</p>
“如果没有master的指示，这女孩是无法用力气来保护自己的”</p>
和一开始听到的一样，那阵带着沉重压迫感的声音缠上玛莉妲。女性未将目光从玛莉妲身上挪开，涂有口红的嘴唇上扬：“没错吧？”</p>
“要不是这样，她在身体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前，应该随时都能逃走吧？”</p>
女性的视线刺在玛莉妲下腹部，脸上表情全无怜悯之意。要是她确认过调查结果，自然也会知道自己身体机能不全的部分。瞬间，玛莉妲深深体会到让身体为之颤抖的屈辱，但她立刻将嘴唇扭成笑容的形状，并以熟练的声音朝女性说道：“我似乎是被误解了”</p>
“现在的我，已经是新吉翁的军官。作为一名军人，我有义务要保护自己，并不需要master对我指示”</p>
我也可以选择将你挟为人质，逃离这令人作呕的实验室——以沉默补充了自己的句意后，玛莉妲挪动目光，探索着眼前酷似机库的黑暗空间。回道“真了不起”的女子，则是继续将毫无动摇的视线投注于玛莉妲身上。</p>
“不过，想保护自己，却还必须特地找来这种理由，你真可怜呢”</p>
“可怜……？”</p>
“因为你被男人们的逻辑支配住了啊，你不觉得，我们女人应该活的更自由才对吗？”</p>
试探他人斤两的目光悄悄地缓和下来后，女性微笑着朝玛莉妲走近一步。</p>
毕斯特财团的女当家，玛莎，正在对玛莉妲表述她的同情与欲求。</p>
玛莉妲不自觉的退后了和玛莉妲以前在弥漫着酸腐臭味的繁华街里看到的一样——对于用那种方式露出笑容的大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会先让对方安心，再突然动粗。玛莉妲近乎本能的感到恐惧，在情绪驱使下，她将神经全部集中在女性的动作上，然而，说道“我是玛莎·毕斯特·卡拜因”的声音，却让她吃了一惊。</p>
“我不是军人，也不是这里的研究人员。我只是有事想请你协助而已。”</p>
女性说话的音色变得与上一刻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味道，她朝身后伸出手。如影随形的守候在旁边的亚伯特走近女性身旁，将笔记型电脑交给她，随后自称玛莎的女性便让玛莉妲看着她操作电脑。某种机械得三面图显示于荧幕上，玛莉妲看得出那是架ms；在思考前，她的目光先凝视了荧幕。</p>
那架ms具有联邦军传承下来的直线轮廓，以及形状颇具特征的头部，而机体上绝无仅有的特殊构造，更不可能让玛莉妲看错。“这是……？”如此说道的玛莉妲吞了一口气，玛莎的目光未从她的身上挪开，并以严肃的声音强调：“我们叫它【报丧女妖】。”</p>
“我希望让你担任它的驾驶员。”</p>
如此说道的脸孔与繁华街的居民完全无缘，看起来只像是大器已成的权力精英，玛莉妲开始无法相信自己方才的直觉，她重新将讶异的目光朝向玛莎。</p>
“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不是寻常驾驶员能操纵得来的机体，得要你这种趋于完美的强化人才能胜任，你一定可以百分之百……甚至更进一步的挥出它的性能。”</p>
关上电脑，玛莎将那递给后头的亚伯特。冷酷的光芒蕴藏在他坚定眼神的深处，使玛莉妲感到一股悚然的寒意。</p>
“问题在于你太过完美的缘故，我们很难再度对你进行调整。但我认为这样才配担任【报丧女妖】的驾驶员，简简单单就能置换记忆的人偶，根本没办法让我提起兴趣。我想要的是……”</p>
权力精英的表皮裂开，玛莎脸上再度渗出某种意图难辨的笑意。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骨瘦如柴的指尖逼近眼前，玛莉妲的脸颊感觉到一股寒意，她一股劲的挥开了玛莎的手。</p>
“我说过，我是新吉翁的军官，没有理由要协助你们。”</p>
“那是你对自己做的催眠，你的灵魂，其实更想飞翔在其他地方。”</p>
“即使真是如此，我也不想在你提供的地方飞翔，要我协助你们，不如直接对我进行调整或拷问。”</p>
这女人很危险，玛莉妲感觉的出来，她不只是身上充满令人生厌的毒素，还打算让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受到感染。“你，你说话最好有点分寸……”无视于拉高嗓音如此说话的亚伯特，玛莉妲重新将看待敌人的目光朝向玛莎。就在这个刹那，笑意从玛莎身上云消雾散，她喝斥道：“你安静！”</p>
逆光中，浮现亚伯特肩膀颤抖的身影。下个瞬间，玛莎强烈焦躁的表情又变成做作无比的笑容，她那说着“你应该懂吧？”的视线则舔遍了亚伯特全身。</p>
“这是女人间的谈话，不听听她的意见是不行的，你说对不对？”</p>
与玛莎视线一同伸及亚伯特身上的手，则轻轻从他的腹部抚弄到下腹部。光是如此，亚伯特的气力似乎就被玛莎吸取，像只夹着尾巴的狗缩起身子；玛莉妲则立刻将目光从两人身上别开。</p>
他们的关系并非上司和部下，亲密程度更不止于亲人，从中能嗅到男女间某种扭曲腐烂的臭气——想要将人射穿般，玛莎的险恶视线迅转来，逼得玛莉妲心惊地再度将目光挪回正面。</p>
“这女孩是连身为女人的直觉都被强化了吗？真是麻烦……！”</p>
不过是个人造物，还敢如此猖狂——眼神中如此透露着弦外之音，玛莎将手举至头上，玛莉妲则站稳了架势，举起的手并未朝他挥下，正面的照明熄灭后，光芒这次改从玛莉妲背后出，照亮了机库。之前隐没于黑暗的物体在玛莉妲眼前现出踪影，她有几秒变得无法呼吸。</p>
像是凝聚着黑暗的靛色机体无力的摊着四肢，焦黑的头部则让人毁去了单眼，尽管那肯定是ms，但富含曲面的轮廓却明确显示它并不是联邦的机体花朵般的凸出于两肩上的巨大夹舱及脚尖前端翘起的洗练线条，并非星球重力下所能制造出的产物——象征着吉翁主义的匠气此时就在他的眼前。战后，流窜至小行星带的吉翁残党为了保留对祖国的记忆，便制造这架机体。依观看的角度，也可视其为吉翁徽章的具现。异性般的机械里，灌注的是偏执与乡愁……</p>
“这是量产型【丘贝雷】。在过去曾由【你们】驾驶的机体。”</p>
玛莎说道。猛跳的心脏撞击胸腔，玛莉妲呼吸困难地揪紧贯头衣的胸口。</p>
没错，这就是我——【我们】所搭乘的机体，说得上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应该已经与姊妹们一起遭到破坏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谁以前使用的机体？玛莉妲感到疑惑。标记在左胸的机体编号已经焦黑，无法辩读，腿部的编号则让脚尖的阴影遮住而看不见。双肩的夹舱无力的下垂，巨人依靠墙际坐倒在地，玛莉妲端详巨人的目光在扫视到驾驶舱盖的时候，便紧盯在上头，一动也不动。尽管爆炸的能量已经让舱盖裂开，但逃生舱并无射出的迹象。机体也没有受过直击，开着阴暗孔穴的驾驶舱，看起来仍完好的保留着。除了我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生还者——</p>
玛莉妲突然冒起鸡皮疙瘩，胸口也涌上一股恶心感。不可能。如此叫道的身体悲怆的开始抖，玛莉妲连忙将目光从眼前的机体挪开。这是为什么？身体出现的排斥反应，强烈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或许还有其他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生命存在于世上，也不知道为何，玛莉妲对此竟会从生理上感到厌恶。</p>
简直就像噩梦成真一样。在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驱使下，玛莉妲半无意识的退了身子。不行，再呆在这里的话，自己会没办法保持自我。得离得远远的才行。自己得尽快、尽可能的从这架机体旁边离开。她如此自觉到??“你看仔细了”</p>
玛莉妲的胳臂被抓住，硬是让人拖去的身体则踏空了脚步。她直接被玛莎抱紧怀里，下巴也让对方一把掐住，不由分说地被迫与机体面对面。</p>
“那就是你本身的模样。你还得待在那架机体的驾驶舱之中。即使想扮演名为玛莉妲·库鲁斯的人类，你的灵魂依旧被囚尽在那里头。”</p>
驾驶舱的阴暗孔穴闯进了玛莉妲的视野，她闭不上眼睛。若有意挣脱，她明明可以甩开对方，但身体却完全使不出力气。住手！本身的意思无法化作声音，玛莉妲只能束手无策的继续与自己的分身面对面。</p>
“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因为你是男性逻辑下的产物啊。只懂斗到头破血流的男人们把你当成了战斗的道具而制造出来。明明生命是产自女人的子宫，你不觉得这很不自然吗？”</p>
玛莉妲流下冷汗、心跳加。没错，我是道具。要是失去战斗的用途，我便只能用于满足男人的——体内萌生的某股意念朝她细语，惊吓至极的玛莉妲开始扭身挣扎。玛莎的手丝毫不为所动。紧紧掐近玛莉妲下巴的细细指头，正一阵阵的把冰冷体温逐步散播到她身上。？</p>
“但是，不管出身如何都无所谓。因为你确实像这样存在着。你没必要配合男人们的逻辑去压抑自我，让我带你走出那架机械”</p>
玛莎冰冷的指头由下巴滑到喉咙，然后拂过胸前的弧线，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气，玛莉妲奋力站稳脚步。</p>
“外面的世界很有意思哦。不会有任何束缚你的东西，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力量，要是有你这样的力量，要重新规划这个世界也是可能的。和我一起来吧！走出这种阴暗地方，和我一起拯救这因男性逻辑而走上死路的世界。”</p>
裂成笑容形状的双唇上方，玛莎眼里透露出阴郁的怨念光芒。遭人毁去单眼的【丘贝雷】与她鬼魅般的脸孔重合在一起，让玛莉妲出不成声的惨叫。</p>
开球用的球杆奋力挥下，坚硬球体切过风中的独特声音，便高高的穿越天空。飞过球道之上，被击出的球逐步融入蓝天，再也无法用眼睛追寻去向。</p>
即使是在外行人眼中，这一杆仍然打得十分漂亮，周围传出稀疏的鼓掌。即使有想到这应该是礼仪，但布莱特·诺亚完全不懂高尔夫，也没有光在形式上入境随俗的意思。他沉默的注视着男子站在球区的身影。罗南·马瑟纳斯自己拔起球座，并将球杆交给杆弟保管；他似乎是在动作之间注意到了布莱特的视线。罗南与交蘀走上罚球区的年迈男子谈上两三句，展露笑容之余，仍一直将锐利的视线抛向布莱特。</p>
“这边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