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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陈湘萍(1 / 2)

长歌落日圆 卜荣云 更新时间 2021-08-01

 长歌落日圆一百五十五、陈湘萍今天,天气很好,晚霞满天,桑干河被霞光映红了。

王继忠披着晚霞回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浓浓的羊肉汤的香味都飘到院子里来了,直钻进王继忠的鼻子里。王继忠的肚子立刻叽叽咕咕地叫起来。

送走何承矩一行,王继忠禁不住酒力,在瓜棚里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金乌西坠,才爬起来,站在桑干河边朝南眺望了许久,才在下人的催促下,回到家中。

康延欣先端来一杯奶茶,递给王继忠说:“喝点茶,醒醒酒。”

王继忠看着康延欣,那目光分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康延欣说:“晚上还喝不喝酒?”

王继忠喝了奶茶,说:“你想喝吗?”

康延欣说:“有一坛状元红,放了三年了,要不拿出来喝了。”

王继忠笑道:“你想喝,我陪你。”

康延欣抱出状元红,打开给王继忠和自己都斟了一杯。

王继忠端着酒杯,说:“今天事什么日子,拿这么好的酒出来?”

康延欣说:“今天是我夫君回家的日子,当然要喝点好酒。”

王继忠有点莫名其妙,说:“我回家的日子?”

康延欣说:“是啊,十八年前的今天,夫君就是从这里去上京的,十五年前的今天,夫君从山西回到上京,与我成婚,今天夫君送友人回到家里,我真的很高兴,你我有缘,没有离开我,这难道不该庆贺吗?”

王继忠激动地说:“这些你都记得?”

康延欣也非常激动,说:“当然记得,继忠,我们已经相识十八年了,我记得汉朝的苏武在北海呆了十九年,最终还是回到了长安,你也差不多在契丹呆了十九年了,我怕你也会回去,可是,你最终还是回来了,我高兴,所以,我要喝酒庆贺。”

王继忠喝了一口酒,说:“不,我不会走。”

康延欣说:“这些菜,我早就做好了,热了两回,等你回来,就怕你不回来。”

王继忠说:“为他们饯行,喝多了一点,睡了一觉,直到日落才醒。”

康延欣说:“我都猜到了,我也猜到了你会回来。”

王继忠说:“我舍不得你。”

康延欣喝了一口酒,说:“你舍得她吗?”

王继忠愣了一下,脸上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低着头,不说话。

康延欣看着王继忠很痛苦,心里后悔问起这件事,思想着如何换一话题,可是,王继忠开口了:“我也舍不得她。”

康延欣见王继忠平静了许多,他说话的语调很平和。康延欣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再说下去。

王继忠说:“她叫陈湘萍,陈尧咨之妹。她家祖籍四川,后来举家迁往汴京,途中经过湘水,她出生了,所以,改名为湘萍。来到汴京之后,住在我家不远。陈氏缙绅之家,书香门第,陈氏兄弟个个满腹经纶,这样的家庭门规森严,又都长着一双双只看天的眼睛,像我这样的俗物,进不了他们的眼睛。”

康延欣听了,不服气地说:“有多了不起?就只是多认得几个字罢了。”

王继忠说:“宋国与契丹不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都是那副德行,宋国皇上也是重文抑武,武将拿着性命拼杀疆场,还不如文人的一副策论。”

康延欣说:“那也太不公道了。”

王继忠说:“那也没有办法,宋国承继五代十国之后,经过大混战,赵匡胤深知军人弄权的危害有多重,所以,提倡以文治国,文人自然就身价倍增,瞧不起武将。”

康延欣说:“这么说陈家就看不起你了。”

王继忠说:“是的,虽说我父亲在瓦桥关战殁,我也算功臣之后,在陈家的眼里只是一个大老粗。”

康延欣说:“那你想娶陈湘萍就难了。”

王继忠喝了一口酒,向远处看了一会儿,没有接着康延欣的话,而是说:“我与湘萍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都住在金水河边,她家就挨着金水门,洗菜洗衣服就在金水河里。金沙河边种植着很多垂柳,景色很美,一年四季都有很多人在河边游玩。那时候,她总在河里洗东西,有时也在河边玩耍,而我每天都到河边去,早晨,要到河边练功,晚上到河边散步,顺便温习一下功课。我散步的时候,有时会遇到湘萍在河里洗东西,蔬菜,盘碗,衣服,洗的最多的是毛笔和砚盘,一看就是书香之家。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哪一家的丫鬟,长得挺秀气。对于这样的人家我心里充满了好奇,而且,一个小姑娘天天洗毛笔,那该是多用功呀,我不禁有些肃然起敬。我是一个放荡之人,耐不住学习的枯燥和寂寞,但对爱学习的人怀有天生的敬仰之心。所以,几乎每天都来观察她,想接近她。”

康延欣看着王继忠,见他面色红润,眼里发亮,知道他已经回到金水河畔,便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像不忍打扰一个注视着心上人的人。

王继忠说:“有一天早晨,天刚下过雨,空气湿润,路上有点泥泞,但河边的小路已经干爽了,我练完功,沿着小路慢慢地跑着,一直跑到金水门,再从这里折身回来,每天就是这样。这天我跑到金水门时正好看见她提着一筐东西来到金水河边,沿着河岸往河里走,河岸是用青石板垒砌的护坡,长满了青苔,被昨夜的雨水浸湿了,湿滑得很,所以,尽管她小心翼翼地,还是一脚踩在青苔上,收脚不住跌倒在河里。”

康延欣说:“不用说,被你救起来了。”

王继忠说:“是的,可是,她的膝盖,手肘都擦破了,衣服也撕破了一条口子,吓得不敢回家,坐在河边哭。”

康延欣说:“她为什么不敢回家?”

王继忠说:“湘萍从小就在家里受欺负,他们陈家重男轻女,女人就是家里的佣人。湘萍动不动就遭到她父亲的训斥和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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