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翰堂”,庄亲王爷早已整装端坐。</p>
看到只有祈华坤与祈红利二人进来,那平和的眉头微微皱紧,显然是因祈华震未同来。</p>
祈华坤看出庄亲王爷的不悦,上前行了礼,祈红利磕头过后起身言道:</p>
“给叔父磕头了!三日叩祭大礼刚成,父亲被皇上召去设宴款待,则让叔父与侄儿前来探望叔父,多年不见,叔父身体康愈,可谓是福喜齐身,父亲也会安心了。”</p>
祈红利这话倒是让庄亲王爷缓了口气。</p>
虽说祈红利之言或多或少有些虚词,但终归来此立即奉言,没将他视若无人,这也算是圆了庄亲王爷的脸面。</p>
“他如今可还好啊?”庄亲王爷沉声沉气,问的自然是祈华震。</p>
“遇上不顺之事依旧烈火轰雷,高兴之时还能灌上十坛烈酒。”祈红利如此说辞,显然是道了喜。</p>
庄亲王爷倒是老怀欣慰,点了点头,“那就好。”</p>
看庄亲王爷如此之言,祈华坤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之意,显然这是不再记着以往的恩怨,对祈家也是好事。</p>
众人又道西北、南方的风土人脉,境战局势,庄亲王爷很认真,把祈华坤说的是接不上话、插不上嘴,只能竖着耳朵认真在听。</p>
祈红利给秦穆戎使个眼色,只留二人在此脸红脖子粗的争,他们便全都退了出去。</p>
叶云水让丫鬟给二人上了茶点,小家伙儿们也都跟随着坐在一旁吃闹,而祈红利坐在此处,第一句话就让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全都怔紧。</p>
“祈家不同意秦中岳承位。”</p>
叶云水立即皱了眉,这祈红利说其是个文人,可这文的也太硬朗吧?</p>
上来便是如此一句?这是在试探庄亲王府?</p>
顾不得多想,带着小家伙儿们先去了旁的屋子,而她亲自守在这里,以免有人靠近……</p>
秦穆戎眉紧似锁,深沉如墨,半晌才道一句:“不同意又有何法?”</p>
“虽手握军权,可这不是保命的良策,我们要的不是保命,而是传代,子子孙孙传延下去,”祈红利说到此,则直看着秦穆戎,“弟弟你总不愿这辈子苟且活着,临死时便想着自个儿的儿子、孙子是否能安然无恙?就如同……”他指了指屋中,“就如同庄亲王如今这般?”</p>
“此等话语不必多说,有何要我帮忙,自可说出来。”秦穆戎这话可谓是没应,也没拒。</p>
“有事,告诉一声即可。”祈红利话语含蓄,其中所蕴之意,兴许只有秦穆戎能体会的到。</p>
叶云水则站在一旁听二人对话,一则诧异这祈红利如此直言,他就不怕传了出去?而且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张扬开,连孩子们都不避讳,二来,秦中岳当不了太子,那谁去?数数其余的郡王们,除了肃郡王以外,还能落于谁的身上?可肃郡王身体虽然有所缓和,却不是完全康愈,亦是不妥。</p>
他不会是想让秦穆戎争这位子?叶云水下意识的咬了舌头,却不敢出声,只能看着秦穆戎。</p>
秦穆戎在思忖刚刚祈红利的话语,最终亦是点了点头,言道:</p>
“尽力而为。”</p>
祈红利耳听秦穆戎这话倒是笑了,又抬头看了看叶云水,忽然问道:“弟妹以为如何?”</p>
没想到祈红利问上了自己,叶云水则是道:</p>
“本妃乃一女眷,不参与这等事。”</p>
祈红利笑道:“莫拿此话唬为兄,太后在时,来往的信件中可常提起你。”</p>
叶云水心惊挑眉,带着不确信,太后信中常提起她?这是说太后对祈家的认同?还是欲以此来跟秦穆戎拉近关系?</p>
看着叶云水这一副疑惑之色,祈红利连忙摆手,“从不拿话唬人,这你自可问问穆戎。”</p>
秦穆戎对此倒是点了点头,淡言道:“是不唬人,说砍人脑袋绝不多砍人一只手,说抄满门绝不留半个活口,连个鸡崽子都不剩下。”</p>
这话说出,祈红利是抽抽了嘴,连忙道:“弟弟这般说兄长可不合适,终归给我留点儿薄面,我这辈子可从未摸过刀枪棍棒,却被你说成了夺命阎王,不妥不妥。”</p>
叶云水只觉得脑门冒汗,祈红利初进门时,她便觉此人带着一股戾气,虽然话谈之间笑脸涔涔,可心中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儿。</p>
刚刚他张口便不同意秦中岳承大位,叶云水已经是惊愕半晌,他可不是祈家的家主便敢如此张狂,那他爹祈华震得是什么模样?</p>
秦穆戎刚刚那番形容,祈红利虽说要留薄面,可却看不出他脸上的半分愧疚,好似引以为傲,这等人纵使穿上宽袖锦衫他也照样不像个文人啊。</p>
暴戾、油滑,让人骨头里发寒。</p>
此话也算是一段插曲,调侃两句便过去,秦穆戎二人也不再说秦中岳之事,反而把如今朝堂五品以上官员及皇亲贵胄都排了一遍。</p>
谁乃太子的人,谁乃庄亲王府的人,谁乃祈家之人,谁乃中立模棱两可、左右逢源之人,这些说完,秦穆戎与祈红利二人不由得都叹口长气,文人几乎无一人站足庄亲王府与祈家身后,唯独武将志士忠贞追随。</p>
虽说那些酸腐的文官秦穆戎与祈红利都瞧不起,可这些人在朝堂的地位可不可小观。</p>
当初连一个大学士都敢与庄亲王爷针锋相对,如若不是太后撑腰,不是庄亲王爷冒死出征,怎么会让他一家子都跟随西北将士陪葬?</p>
这样的人不是少数,而是大有人在。</p>
刚刚的侃侃而谈,如今的沉浸思忖,显然祈红利这辣手之人也无可奈何。</p>
叶云水想了片刻,在一旁插话道:“你们忘了两个人。”</p>
“谁?”祈红利率先开口问。</p>
“德妃与肃郡王。”叶云水这话说出却让祈红利的眼睛中闪亮一分,随即看向秦穆戎,他终归常年在南方,对涅粱宫内之事虽了解些许却并不知底,“我一直认为宫中各妃此位娘娘最不可小观,肃郡王身体可还行?”</p>
这话问的并非二人,而是问其二人背后的实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