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菲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带着母亲叛逃了,带着司里的详实资料逃往了纽蒙迦德,那是1926年的冬天,我没有意识到他带走的资料里有我们辛苦收集到的德国魔法部详细布防图,当年的我为了不担责任,甚至在尽力地掩盖着这件严重的事故,在我的刻意掩盖下,没有人意识到德国为引渡格林德沃回国受审而做出的布防会像脱光了的人一样赤裸裸地呈现在那些圣徒的眼前。”
邓布利多用力地捏住拳头,他突然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感到抱歉,不是对沙菲克,而是对那些冤死的亡魂。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格林德沃逃出生天,”沙菲克的语气听不出愧疚也听不出自得,他什么情绪都没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我确实只是一个挂在沙菲克姓氏上的蛀虫,我并非加入了他们,我生来就是大多数人的一员,那时候我的父亲找到我,让我想办法除掉沙菲克家的耻辱,让他和他的泥巴种妻子永远留在巴里的大火中,这也是对法国魔法部的极大削弱,是符合我们的利益的——这些要求正合我意,我生怕他们会查到格林德沃脱困的因由我的头上,于是在命令中动了手脚,延缓了部里对巴黎那片火海的增援。”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一直都只叫你沙菲克大法官。”邓布利多已经放弃了拯救他的想法,在他看来,沙菲克的脑门上已经写了个死字,倒不如问清楚姓名,至少冤有头债有主。
“你不吃巧克力蛙吗?”
“我在这种集换式卡牌上的手气向来不太好。”
“你继续叫我沙菲克吧,”沙菲克叹息一声,“我的名字在我的家族名外毫无意义。”
“的确如此。”邓布利多呢喃道,这声批判并没有让沙菲克听去。
“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就是那两辆车,还有选择了你,阿不思,不要走我的老路。”沙菲克想通了很多,叹息一声,并没有注意到邓布利多对他言行的反感,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那些东西很快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
“清楚啃食堤坝的白蚁需要一窝窝地挑选,”沙菲克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恐惧,“在没有尽头的循环中,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把我的记忆拿走吧,看到以后,你就明白了。”
说罢,丝丝缕缕的蒸汽从他的额角涌出,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飘到邓布利多的面前。
“但是如果直接摧毁堤坝进而重建,那么对于不属于‘大多数人’之中的人来说,无疑是最简单、最高效,也是最实用的方法,”沙菲克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那张在金发的覆盖下显得无比诚恳的笑脸,在他现在看来,那无疑于恶魔的微笑,“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代价的,如果真的没有,那只是因为你的愚蠢让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东西被拿去了。”
记忆在他和邓布利多之间凝成一滴浑浊的泪滴,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在液体的表面,沙菲克想要告诉他的话如走马灯般快速闪动,他的表情也渐渐地从茫然变得紧张,最终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冷冽。
他松开沙菲克,腾地一声站起身来。
见到邓布利多站起,里奇赶忙走近,“邓布利多教授,这些认罪书需要您亲自——”
“今天霍格沃兹期末考试,”邓布利多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等我回来。”
里奇张开嘴,刚准备诉说事态的紧急,但邓布利多肩头一直打盹的凤凰却已经睁开眼睛,随着一团火焰的迸发,邓布利多消失不见。
“这里不是……不能幻影移形吗?”
里奇茫然地举着魔杖转了转,但除了把自己转晕外,并没有什么用。
……
邓布利多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回到霍格沃兹,反倒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对角巷。
在对角巷的边缘地带,那些属于各个家族的作坊林立,他很久没来这里,眼前的景况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制式的楼宇林立,只有边角处还有一座印着马尔福家徽的作坊残存。
他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作坊旁,一位年迈的匠人小心地抱着纸盒被面容凶悍的巫师撵了出来,在他踉跄着走出大门的瞬间,“轰”的一声,颇具特色的小楼在烟尘中坍塌。
“滚!不会真以为老爷们会像通告里说的那样把你这种废物供起来吧!快滚远点儿,带着你那赚不到钱的狗屁手艺滚到你乡下的狗窝去吧!”他推搡着老人,呼喝道,“听说纽蒙迦德有老爷喜欢养着你们这些能表演才艺的家伙,你可以变卖你那点可怜的家当,去那里碰碰运气,兴许能碰上个喜欢养狗的大人呢!”
说罢,他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也丝毫不做停留,向对角巷最繁华、最纸醉金迷的街道奔去。
老匠人茫然地转过头,望着被烟尘覆盖的废墟,一行浊泪从布满皱纹的脸颊上缓缓滴落。
邓布利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一模一样只有头顶的徽记有所不同的建筑像一片钢铁的森林,像一圈钢铁的围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来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