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穿龙袍不像太子, 但其中绝对不包括钟豫。
这人是绝对适合正装的类型,身材宽阔,脊背板直, 西裤突出腰线, 愈发显得腿长。
偏偏这人跟好衣服有仇似的,衬衫扣子放荡不羁的解开三颗, 袖子也像卷蛋卷似的撸上去, 领带胡乱塞在裤兜里, 露出一小截来。
白小旭以前做报告的时候, 散了场也这么放松过,同事评价说像是深夜陪领导喝酒出来后醉倒路边的社畜。
同样的放松法换到钟豫身上, 就是板正的皮囊遮不住摇滚魂。
这位叛逆的摇滚巨星一插嘴,大爷忽而收了骂声, 露出古怪神色。
“这位大爷, 您还有什么高见?”钟豫懒懒道。
大爷又一吹胡子:“……年轻人,说两句都不行吗!?”
虽然这么说,却没再继续念紧箍咒,自顾自坐回餐台, 继续吃他的糖水芋头。
邱秋很高兴地把钟豫领到小桌边。
“小白,”邱秋兴致勃勃:“他是……”
钟豫捏了捏他耳垂,邱秋立刻会意要隐瞒身份,改口道:“来修锁的。”
“啊!”白小旭震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修过新闻社的门, 我们打过招呼!我们还在美食节上见过!”
钟豫:“……”
钟豫万万没想到, 竟然有人能蠢成这样, 敬佩地嗯了一声。
“不过哪儿的锁坏了?”白小旭又茫然。
“心门的锁坏了,有人的心之眼不翼而飞。”钟豫淡淡道。
“……???”缺心眼儿的白小旭继续茫然:“不对,你俩认识?认识很久了吗?怎么认识的?”
邱秋想了想, 玄奥地回答道:“因为他很香,就认识了。”
白小旭顿时一脸看变态的表情,心中尖叫鸡又开始合唱,勉勉强强才收回心神,把刚刚写写画画的纸推到桌子中间。
“继续?”他问。
邱秋点点头,把纸转了个方向,偏过一点给钟豫看:“课题。”
钟豫瞄了一眼,不感兴趣的向后一靠,点开终端:“你们弄,晚上一起走。”
“今天怎么这么早来?”邱秋收回纸,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翘班了。”钟豫正大光明地回答。
钟豫以一周两次的频率出现在隔壁军校,大出风头。
据黄三兄弟的不可靠消息称,他一出现,教室就塞不下人,地上走廊和对面楼顶都坐满学生。还有人拿□□的倍镜看他,差点被惊恐的校方当□□从楼上扔下去。
神秘的管理员从没登过神坛,突然一出现,反弹效果严重。
军校气氛狂热,什么俱乐部都显得黯淡无光,大家也不再跟个斗鸡似的争什么一二三排名,光顾着偷拍管理员去了。
虽然总是拍不到。
钟豫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下了课就说被堵在学校里,回不去管理办,这就是翘班。
邱秋知道其中内情,因为克莱夫在办公室,大家都不想跟他呆一起,便找出五花八门的借口迟到早退。
什么为了联盟相亲,为了联盟约会,为了联盟造小人。
钟豫又是其中的创意标杆,众人每每折服,邱秋也十分爱听。
“所以,今天怎么说的?”邱秋问。
“被人强吻,唇膏过敏了。”钟豫老神在在。
邱秋露出学到了的表情。
“再来理一遍吧。”白小旭搞不懂他俩打什么哑谜,老实地点点纸:“先把必要条件按重要度列出来,再一样样的解决或者妥协。”
邱秋十分赞许地看他,先列出第一条:“好吃。”
白小旭摔笔:“……应该是营养和课题要求吧!”
“就是好吃。”邱秋满脸写着你不懂,固执地在列表上写字儿。
白小旭放弃跟他争论这个,投降:“那第二个总该是硬性要求了吧。”
“不,是脆脆的东西。”邱秋继续写:“吃到好吃的,想吃的,心情会变好,战士的战斗力也会变强。”
钟豫笑了一声。
而后收了表情点光屏,假装不存在。
“第三是要求,最后是营养,好了。”邱秋放下笔,感觉一切回到了原点。他看了眼白小旭,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又要方便拿取,又要没汁儿,要碳水脂肪蛋白质维生素各项平衡,还要为了好吃做出传统食物的形式。
邱秋正苦恼,这时高明从二楼收了两个餐盘下来,身后跟着俩新认识的小情侣,和他们打了招呼,磨磨蹭蹭的到店门外说悄悄话。
“啊,我受够了。”白小旭哀怨地看了眼:“能不能给二楼单开个楼梯啊!”
高明憨厚一笑,从冷藏柜里拿出早上做好的椰汁红豆糕,切了三块端给小桌。
邱秋眼睛一亮,白小旭也不抱怨了,刚吃了两口,餐台那儿的大爷咳了声。
几秒后,这人又慢吞吞绕过柜台,欲盖弥彰地伸头看他们。
“……”邱秋吃完自己的,刚挖了勺钟豫那份,被这位大爷灼灼的目光给烧得回了神。
“?”邱秋看他。
“咳咳。”大爷以眼神示意。
吃货的眼神邱秋再熟悉不过了,危机感让他瞬间二倍速快进,一口一口,迅速吃完红豆糕,然后以胜利眼神看大爷。
大爷:“…………”
一分钟后,大爷得到一小碟新的红豆糕,仍旧气哼哼的坐在了小桌剩下的最后一个边儿上。
“年轻人,狂妄!”大爷生气道:“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说罢吃了口糕,而后继续。
“还有你们这课题,啊,老爷子我听了半天,什么叫好吃最重要啊?要是不好保存的东西,坏了还能好吃吗?”
这倒是真的,邱秋受教,把这条给调到了最上面。
“还有营养!没有营养有健康吗!?”大爷继续。
邱秋这回不答应了,坚持道:“我这是做给我的搭档一个人吃的。”
“所以?”大爷斜眼看他。
“我要满足他的愿望。”邱秋说。
大爷坐在小桌边,碟子里的红豆糕还剩最后一口。面前的年轻人乖巧坐着,十分真挚地说着这样的话,让这位日常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发不出脾气来。
很多年了,没见过有学生这么认真的对待这样的课题,偏偏又没认真在点子上。
不如说,没认真在他以为更重要的地方。
大爷别扭的哼哼两声,含糊问:“做给谁吃的?你那搭档不会是你小情儿吧,对他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