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说的没错,这场事迹的确傲人,桑吉拉在石板上每刻下一笔,都会感受到神殿的轻微震颤。
这座神殿在晋升六阶的边缘,每次将有晋升的趋势之时,桑吉拉都要把赫淮斯托斯送给她的小神殿放在祭台上,那座像石头一样的小神殿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它会吸收事迹产生的影响,然后储存起来,阻止大神殿的进一步晋升。
当然,吸收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如果桑吉拉把曼达召唤提丰,重创宙斯的事迹写上去,只怕没等小神殿发挥作用,大神殿已经升到六阶了。
如果真发生那种情况,桑吉拉就必须启动小神殿的另一个功能,万不得已之下的功能。
六月风光好,这原本是属于天后的月份,可赫尔墨斯有过明确的指示,鉴于赫拉种种行径,今年不为其大规模安排祭祀。
如果有人愿意祭祀赫拉,曼达不会阻止,但如果有人想祭祀其他神灵,也不会受到惩罚。
也就是说这成了一个自由的月份,匠人们可以集中在一起为赫淮斯托斯祭祀,农夫们也可以集中在一起向德墨忒尔祈求丰收,猎人们有些茫然,他们不再信任阿尔忒弥斯,好在他们还有疯王,在这个自由的月份里,很多人选择向疯王祭祀,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但他们觉得疯王的庇佑比神灵的庇佑来的更加真实。
曼达背着大布袋子走街串巷,到处兜售他自己的神像,最近的生意很好,一座神像能卖一个银币,一天差不多能卖掉三十多座。
游荡期间,曼达不时用三线之眼观察着这个世界,发现了事物之间的很多区别。
生物和非生物的区别,动物和植物的区别,信徒和盲鸭的区别,神灵和凡人的区别,他们身上的细线都有着不同的特点。
非生物的细线普遍要比生物长,但光泽度很低,在生物的耀眼细线之下很容易被忽略。
信徒的细线要比盲鸭长,也比盲鸭更耀眼,但和神灵的细线相比,却又逊色许多。
最不好区分的,是动物和植物的细线。
在正常情况下,随便看上一眼,人和一棵树的细线几乎没有任何分别,但多观察一会,曼达发现人的细线明暗会时刻变化,树的细线也会变化,但频率要低得多。
曼达曾经看到一棵树在被砍倒之前突然变亮了,还以为这是濒死之际的恐惧。
没想到那棵树突然从泥土里跳了出来,撒腿就跑,把砍树的匠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曼达跟着这棵树跑了很久,才知道这棵树是神灵变的,不是植物之神阿多尼斯,而是一位老熟人,巫术之神喀耳刻。
在众多伪装术之中,大部分手段都只能欺骗视觉,因为这些手段改变的只是外表不是本质,比如说欺骗之神的幻术和易容术,就算在声音上加上了不少技巧,说到底也不过是视听效果而已,楚伊特在曼达面前施展幻术时,他身上的细线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精湛的巫术大不相同,巫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细线的状态,喀耳刻伪装成了一棵树,她的细线变得和一棵树非常相近,以至于曼达都没看出来。
当然,如果事先有所准备的话,再用剥离之眼剥下去一层巫术,估计就能看到喀耳刻的真容了。
喀耳刻是游荡在凡间的神,可她一般情况下生活在海上,跑到罗姆路国的深山里做什么?
曼达尾随喀耳刻跑了很远,他的位格在喀耳刻之上,而且极其擅长追踪,一路上都没有被喀耳刻发现。
一直跑到一座山洞里,喀耳刻展开一幅画卷钻了进去。
曼达没敢追进画里,喀耳刻是一位四阶神,曼达的实际位格已经超过了六阶,但这并不代表曼达对喀耳刻已经有了碾压性的优势。
实际上他没什么优势,在跟踪上能占到便宜,不代表在战斗中也能占到便宜,进了喀耳刻的画,到了喀耳刻的主场,曼达可能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住。
他蹲在山洞外面,看了看喀耳刻的那幅画。
他之前也曾用三线之眼看过布鲁托和路丽安的巫术画,所有的巫术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只有红线和金线,没有蓝线。
也许喀耳刻知道这三条线的来源,虽然阶层不高,但巫术之神见识广博,如果曼达能够帮她度过危难,相信她也不会吝惜报答。
没错,喀耳刻正在危难之中。
祂逃得如此慌乱,绝不是因为一个砍木头的匠人,这附近肯定有人对祂形成了致命的威胁。
那人的气息在靠近,曼达能感觉的到,他用恶戏之技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恶戏之技是欺骗视觉还是改变细线?
这点曼达不得而知,他看不见自己的细线。
他曾把灵魂转换到分身之中,试图观察自己的细线,却发现原始分身、大力分身和可拆解分身无法开启三线之眼。
混乱分身可以勉强开启,但进入混乱分身之后,曼达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也不能同时使用剥离之眼,他看到的细线一片混乱,难说那是属于自己身体的细线,还是衣服和饰物上的细线。
对方现身了,是个熟人。
血红色的眼睛在草木之间游移,智天使正在搜寻喀耳刻。
曼达用三线之眼看了看这只血红巨眼,发现这只眼睛也只有两条线,他没有金线。
流炎的火星没有红线。
巫师的画没有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