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格森在雪地上用短刀勾画着营盘的构造,缓缓说道:“险要的关隘可以抵挡二十倍的敌军,坚固的城池可以抵挡十倍的敌军,防御森严的营地可以抵挡三倍的敌军,你知道坚守一座营地的诀窍吗?”
车尔丹一脸费解:“诀窍还是知道一些的,可既然能抵挡三倍的敌军,我们有三千人,为什么不留下来坚守营地!”
“因为我想要的不是抵挡,抵挡能有什么意义?在冰天雪地里和敌军僵持,等待拜尔人派来援兵,重重包围,把我们逼到山穷水尽?”
看着龙格森勾画的构造图,车尔丹多少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想用营地做诱饵,让罗玛在外面歼灭敌军?可拜尔人凭什么会上当?这里现在和空营几乎没有区别。”
“如果拜尔人今晚不动手,我们明天立刻离开此地,我不会在白天死守一座空营,那太愚蠢,
但如果今晚开战,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夜战很特别,尤其是多云的夜晚,你可以让敌人不知道你有多少兵力,甚至可以让敌人不知道士兵的来源。”
说话间,龙格森在袖子上蹭了蹭短刀,切了一块咸肉,塞进了嘴里。
车尔丹抿抿嘴唇道:“那把刀从来不洗吗?”
龙格森耸耸肩道:“今天我又没用它砍过尸体。”
一名士兵走进营帐,用派务士语报告:“敌军正在朝着营地靠近。”
龙格森笑道:“在雪堆里待了那么久,他们肯定冻坏了,先让他们暖和一下!”
拜尔人真的冻坏了,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夜晚的寒风,他们也不会主动来攻击营地,守在有利地形等待伏击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龙格森的估算非常准确,敌军的数量在四千人上下,兵分两路,从西面和北面悄悄靠近营盘。
龙格森也让士兵分两个方向迎敌,算准了距离,他命令士兵发射火矢,缠着油布的羽箭带着一簇簇火团在夜幕之中非常耀眼,仿佛一阵火雨射进了敌军的军阵。
“怎么会有这么多箭矢?”车尔丹瞪圆了眼睛,三百人兵分两路,每路只有一百多人,箭矢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密度,他怀疑龙格森是不是用了某种技能。
可观察了一会,车尔丹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大部分火光来自于雪地的映射,从而让人产生了箭矢密度很大的错觉。
这一错觉骗过了车尔丹,自然也能骗过拜尔人,看到敌人早有防备,他们的军阵出现了些许松散。
车尔丹低声问道:“罗玛什么时候动手?”
龙格森道:“要等我的信号。”
“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还早。”龙格森摇摇头,命令士兵点燃了雪橇上的干草。
点燃装满干草的马车袭击派务士的部落,是拜尔人最常用的战术,也是龙格森很欣赏的战术。
但龙格森很吝惜马车,营地修在缓坡之上,用雪橇正合适。这一战术的杀伤力有限,躲开一辆着火的雪橇对于士兵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对阵型的破坏力很强,而且能造成极大的心理震慑。
拜尔人的军阵出现了局部混乱,车尔丹一脸惊喜道:“这是最佳时机,该让罗玛出手了!”
“不急。”龙格森还是摇头,他命人集结了一百名骑兵。
“这是做什么?”车尔丹一脸骇然。
龙格森道:“等我和敌军接战,你立刻点燃营地里所有的火把,塞勒斯将军很快就会赶来,在她赶来之前,你必须守住营地。”
“你要出营?”车尔丹彻底傻了,“你疯了吗?你也太藐视敌人了!”
“这不是藐视,是尊重!”龙格森起身道,“我把性命赌在这场战斗里,就是对敌人的尊重,他们在雪堆里蹲守了整整一天,就为了换来一次伏击的机会,这样的敌人值得尊重!”
龙格森从罗玛的军队里选取了三百名精锐中的精锐,目的就是为了完成最艰难的战斗,一百名骑兵迅速完成集结,在龙格森的带领下,从营盘的北面冲了出去。
马蹄夹杂着碎雪,让拜尔人难以判断骑兵的数量,他们以为敌军主动出击,立刻下令集中兵力封堵敌军的去路。
龙格森没有和敌军硬碰硬,他选择了军阵最薄弱的地方,杀穿了敌军的包围,拜尔人以为敌军弃营逃跑,没想到龙格森掉头又杀了回来,在军阵的缝隙之间往来穿梭。
北边的敌军出现了严重混乱,与此同时,车尔丹点亮了营地的火把,率领余下的士兵,拼死抵抗西边冲上来的敌军。
远处的罗玛收到了信号,吹响号角,带领士兵发起了反攻。
拜尔人出现了错觉,以为敌人在营地之外另有援军,他们的将领做出了不同的决断,西面的拜尔人选择拼命进攻,争取尽快攻占营地,北面的拜尔人则拼命围堵龙格森的骑兵。
这是最完美的结果,西面的敌军很快攻进了营地,此时营盘的构造发挥了特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