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笑呵呵的,一张嘴哪里合得拢:“陈大人,您言重了!这是我的荣幸,你们这些贵客,请都请不到,哪里麻烦了。快,请上楼!”在头里带路。一上二楼,只见站着不少兵士,把守得极严,除了官员、伙计侍女以外,一律不准进入。沈榷这功夫下得十足,就是有点扰民了。
沈榷迎上来,笑道:“陈大人,今天是沈榷第一次如此做派,罪过呀罪过!”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晚荣笑道:“沈大人不必自责,这都是因我而起,要说有错,错在我。”这是在暗示沈榷,要是有官员上本的话,陈晚荣担待。
陈晚荣是睿宗跟前的红人,相信不会有人不长眼睛,参陈晚荣。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陈大人多心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有点难以心安罢了。”沈榷摇头不已。
周胜领着陈晚荣来到一间最大的房间,只见窦怀贞、萧至忠二人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二人和沈榷都是当朝宰相,自然是要最好地房间,要陈晚荣相陪了。
众人见过礼,各自就坐。陈晚荣问道:“周掌柜,都安排好了?”
周胜忙点头道:“陈大人尽管放心好了,这事就着落在我身上,包准不会出差错。”
“那就好!”陈晚荣点点头,不再说话。周胜告罪离去。
窦怀贞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点评起来:“适才观赏了一番吴道子的《聚饮图》,其技法、线条勾勒,皆是一绝呀!没想到,我朝出此大才,堪比顾恺之了!只是,当日作画,没有亲睹,太也可惜了。”
顾恺之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窦怀贞现在就拿吴道子与之相比,评价非常高了。
萧至忠大是赞成这评价:“顾恺之百年不遇地大才。 吴道子之才气不输于他。只是,吴道子正当盛年,我观其画技还未至大成,不出十年,吴道子就可与顾恺之并驾齐驱了。”
顾恺之是中国历史上不多见的大画家,只是吴道子入圣。被尊为“百代画圣”,比起顾恺之还要高明。当然。以后的发展,只有陈晚荣知道,其他人谁也不清楚,就是吴道子本人也想不到。
萧至忠能如此评价,难能可贵了。
沈榷把茶杯一放。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窦怀贞和萧至忠二人,一脸的取笑之意。
窦怀贞不明所以,错愕万分的看着沈榷:“沈大人,何故发笑?”
“我笑二位是叶公子高,徒自好假龙。见了真龙却不知所措。”沈榷仍是笑个不住。
窦萧二人开口吴道子,闭口吴道子,赞赏有加,可是吴道子就坐在他们面前,正端着茶杯喝茶,他们却不知道。这事实在是太滑稽了,让人忍俊不禁,陈晚荣忍不住笑起来。“沈大人,你是说吴道子来了?”窦萧二人毕竟才智过人。念头微一转动已经猜到了。
沈榷非常干脆的回答他们:“然!”朝吴道子一指:“这位就是!”
“他是吴道子?”窦萧二人齐盯着吴道子,不敢相信。在郑家店,二人就见过吴道子,除了吴道子长得俊,气质特异以外,也没什么出奇之处,要二人相信这就是吴道子,很有难度。不能怪他们!
陈晚荣原本不想这么早挑明,事已至此,只得证实道:“二位大人。正是吴兄!”
“吴道子见过二位大人!”吴道子不能再装了。只得见礼。
窦萧二人蹭地站起,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顾不得礼节,死盯着吴道子:“你就是吴道子?见过吴先生!”抱拳施礼,极是礼敬,比起见太平公主也差不到哪去了。
二人动作过大,站起时把茶杯打翻了,茶水滴在地析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和二人相识以来,只见二人对太平公主如此礼敬,陈晚荣暗中感叹一句“布衣之士傲视公侯并非虚妄!”
吴道子回礼:“吴道子失礼,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吴先生,快快请坐,快快请坐!”窦萧二人齐声道,一脸地喜色,比得了万两黄金还要兴奋。吴道子道声请,坐了下来。窦萧二人也坐下来,平抑一下兴奋地心情,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陈大人,你瞒得我们好苦啊!你可害苦我们了!”
萧至忠心情好到极点,还揶揄一句:“当着吴先生的面说吴先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惭愧,惭愧!幸好我们没有说吴先生地坏话!”
话音一落点,陈晚荣他们开心的笑了。
窦怀贞拍着额头,若有所悟地道:“怪不得陈大人底气十足,说吴先生要在望江楼作画了,原来你们的交情不浅。”
萧至忠也是明白过来:“我早就听说吴先生和陈大人交情不浅,早就该想到这点。”
“吴先生,还请您赐墨宝!”窦萧二人好象心有灵犀似的,齐声讨墨宝了。
吴道子笑道:“二位大人见爱,吴道子敢不从命。”
窦萧二人大喜过望,齐声道谢。陈晚荣笑道:“二位大人,你们刚才观赏了吴兄的《聚饮图》,上面的诗还记得?”
“当然!”窦怀贞点点头,赞道:“真是一首好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千古绝唱呀!”双手轻击,请问道:“不知这位王翰王先生可在?”
沈榷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声:“二位,我说你们什么好呢?王先生和你们吃了这么久的茶,你们现在才想起来,这也太……”摇摇手,不再说下去。
窦萧二人一齐盯着王翰,嘴巴又合不拢了。他们这一屋一共六人,五人地身份已经确定了,只有王翰一人了,能不是诗的作者还能是谁?
王翰行礼道:“王翰见过二位大人!”
窦怀贞并没有回礼,而是一双手在桌上轻击,连声赞叹:“妙,妙,妙得紧!真是妙!我窦怀贞这辈子,第一次遇到如此妙事!”陡然醒悟失礼,站起身回礼道:“见过王先生!王先生大才,窦怀贞得见,快慰生平!”
萧至忠见过礼,再赞叹一通,高兴得象个孩子。等到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感慨起来:“得识吴先生,王先生,是萧至忠的莫大荣耀!陈大人,你的嘴巴也太紧了,连这都不告诉我们!陈大人,今天得罚你三杯!”
窦怀贞附和道:“三杯不够,至少也要杯九大杯!”
陈晚荣一笑道:“二位大人,并非我有意相瞒,实是不得不为。想必二位大人已经知道,吴兄声名鹊起之后,出门都多有不便,只能深居简出了。要是早告诉你们,若是给别人听了去,那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今天陈晚荣推出香水,吴道子不能不来。当然,他也没有公然露面,而是站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才没有给人认出来。
是这道理,不过窦萧二人可不认,埋怨一句:“陈大人,那你也可以悄悄告诉我们呀,我们肯定不会说。”
适才他们乍见吴道子的面,如此惊诧,要是在郑家店就告诉他们,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陈晚荣还没有来得及分辩,沈榷就说话了:“我说二位,你们也不想想,刚刚你们什么反应,要是早告诉你们,这香水还能推出吗?”
窦萧二人脸一红,不再说话,默认这说法。
按理说,窦萧二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持力不错。只是,吴道子的名气确实太大,可以和司马承祯相提并论了。他们乍见之下,想克制也是难以如意,激动一点也很正常。
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吴道子已经名动公侯了!
一介布衣之士,能有如此力量,人生至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