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尚荣似懂非懂的道:“原来是这样,早说嘛。快看,有水了。”
哪里是水,是火碱熔融了,晶莹若水,陈晚荣吩咐道:“就这样炒下去。”
火碱的熔点不到三百二十度,不需要怎么加热就能达到,熔融的火碱越来越多。翻动一阵,熔融的火碱不见了,石墨里出现不少玻璃状的固体,煞是好看,肖尚荣眼睛瞪得老大,很是感兴趣:“哥,快看,多好看呐!”
陈晚荣不以为奇:“这叫水玻璃,又叫泡花碱,到没有就好了。”硅酸钠在中国南方称作水玻璃,在北方称作泡花碱。
“这有用么?”肖尚荣目不转睛的看着锅里,很是遗憾的道:“我还以为玻璃呢,白喜欢了。过了一会,不再有水玻璃出现,陈晚荣叫肖尚荣停了火,把锅端下来,放在地上,任其冷却。只要不再加热,这冷却很快。
陈晚荣找来一块布和一个筛子,把布铺在筛子上,来到井边。肖尚荣把冷却好地石墨倒在碗里,端过来,在陈晚荣指点下,倒在布里。
打起井水,朝石墨轻轻淋下去,淋得一阵,透明的水玻璃不见了,只余黑色的石墨。肖尚荣也不再惊奇了,只是瞅着不说话。
第一次清洗好了,陈晚荣把石墨倒回碗里面,进到屋里,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用瓷勺舀出浓硫酸,倒在碗里,这才把硫酸密封好。
石墨的杂质除了二氧化硅以外,就是氧化铁、氧化铝、氧化镁这些金属氧化物。 要除去这些氧化物,当然用酸了,生成可溶于水地盐,用水一清洗就完成了。
用氢氟酸处理石墨最简单,既可以和二氧化硅反应,也可以和金属氧化物反应,只需清洗一次就行了。只是氢氟酸对人体的害处不小,再者对环境的污染很大,现在已经在淘汰。对于陈晚荣来说,酸只有硫酸了,氢氟酸就算想用,也没那条件。
搅拌一阵,这才加水稀释好,倒在铺布的筛子上,用水一阵冲洗,这石墨就算处理好了。放到屋里,摊开,只等凉干就可以用了。
望着这处理好的石墨,陈晚荣还真有些激动。石墨李隆基帮着找,陈晚荣只需要把杂质除去,提高纯度,然后就可以做石墨坩埚了。有了石墨坩埚和石墨耐火材料,这玻璃大规模生产也就是不是难事了。有了玻璃,陈晚荣期盼中的实验室也就呼之欲出了。
“好象少了些。”肖尚荣瞅着石墨。
陈晚荣有点好笑:“杂质给除去了,自然是少了。现在这石墨,很纯。才是正品。”
肖尚荣摸摸额头:“哥,这坩埚咋做呢?”
“我也不清楚,要请袁掌柜帮忙了。”陈晚荣说了一句大实话。坩埚,陈晚荣只会用,就是不会做,不找袁天成帮忙,还能找谁?
四处走走,过了一阵。石墨干了,陈晚荣用一块布包好,揣在怀里。离了家,直去窑场。来到窑场一瞧。热闹如昔,伙计们忙着装货。陈晚荣于这里熟之极矣,也不等通报,直接进屋去。一进屋,只见袁天成靠在椅子上打瞌睡,鼻息微微,睡得正甘酣,哈拉子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衣襟。
陈晚荣第一次见到袁天成这模样。清咳一声,袁天成毫无响动。没办法,只有来点厉害的,陈晚荣提高声门吼一嗓子道:“喝酒了!”
“甚酒?”袁天成喜好喝一杯。猛然惊醒过来,揉着眼睛四下里搜寻。
陈晚荣坐到椅子上道:“在这里。”
袁天成这才发现是陈晚荣来了,见了陈晚荣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给陈晚荣耍弄了,脸一红:“让陈掌柜见笑了。”
陈晚荣和他太熟了,开玩笑,脸一沉:“见笑不用了。只是,我要问个明白。昨晚上你到哪里去了?我有没有去会相好?这事挺严重。非问清楚不可。”
袁天成一蹦老高,脚在地上一跺:“陈掌柜。你千万不要乱说,这种事能乱嚷嚷地么?你瞧我这把年岁了,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心力呢。”
瞧他那惊骇模样,陈晚荣不由得一笑:“袁掌柜,跟你开玩笑地,不要当真。”
“你这陈掌柜,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哦。”袁天成兀自埋怨了一句,这才给陈晚荣上一杯茶,问道:“陈掌柜,可是有事?哦,你要地东西,我都给你做好了,送到孙掌柜那里了。”
他说的是装酒精的酒瓯,陈晚荣看过了,很是满意,笑道:“袁掌柜,我今天来不是说这事的,我还有事找你帮忙。”
“甚事?”袁天成知道陈晚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必然有事。
陈晚荣从怀里掏出石墨,放到桌子上,打开。看着黑灰色的石墨,袁天成很是不解地问道:“陈掌柜,这又是甚呢?你这人,怪主意特多。“
“这叫石墨。”陈晚荣解释道:“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你可得小心了,不要浪费掉了。这是给你试手的。”
袁天成惊讶不置,搓着双手,很是振奋:“陈掌柜,这么金贵的东西,你如此相信我,我一定给你做好,你说,你要做甚?”
“坩埚。”
话音刚落点,袁天成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不就做个坩埚么?简单,每做一个加点进去就是了。”
“不是那么做地!”陈晚荣声调都提高了许多,纠正他的说法:“这石墨不是加入粘土里面。而是要以石墨为主体,粘土为辅,千万不要弄颠倒了。”
袁天成一下子犯难了,眉头皱在一起,不住摇头:“陈掌柜,你没说笑吧?石墨为主体,粘土为辅,怎么做呢?”
这事陈晚荣也不清楚,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这事还得请袁掌柜多加琢磨了。”
袁天成没有说话,站起身,左手托着下巴,不住走来走去,眉头拧成一条线:“陈掌柜,没得商量?”
“不以石墨为主体,我就没法用。”陈晚荣一句诉说难处地话语,已经表明了态度。袁天成没有说话,只顾思索,陈晚荣鼓励他道:“上次那坩埚,你加了甚材料,挺耐烧的?”
袁天成一笑:“没加甚材料,就是把我一般不用的粘土用上了。也是你陈掌柜要的,要不然,我哪会用那粘土。”
应该是这粘土里含有其他的物质,才那么耐烧,其耐热性能超出瓷坩埚甚远。陈晚荣不愿打扰他思索,站起身告辞:“袁掌柜,请你多费心,我有事,先走了。”
袁天成只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送陈晚荣出门。以往,陈晚荣离去,袁天成总是会送出来,象今天这样任由陈晚荣来去自由还是头一遭,看来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这石墨坩埚做起来有多难,陈晚荣也不清楚,心头有点打鼓,要是袁天成这个良工做不成来的话,那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