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荣精明自信,想法新奇,尤其是在化工方面的所言所行让人想不到,称得上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服气。众所周知,陈晚荣没有读过一天书,目不识丁,陈再荣居然要他帮忙对对子,这在陈老实想来无异于对牛弹琴,根本就不可能,嘴一张就要说“你找他还不如找我”。他这话没有说出来,给陈王氏打断了。
陈王氏也不相信陈晚荣会对对子,她的心思比陈老实细密,怕陈老实说得太直,闹出尴尬事,让陈晚荣难堪,在陈老实背上掐了一下,抢过话头:“再荣,你是个聪明人儿,你自个儿琢磨。自个儿琢磨的,才是你自己的。”
这话表面上是在鼓励陈再荣自己思考,其实是在打消陈再荣求助于陈晚荣的念头,只不过方式巧妙罢了。经她一提醒,陈老实也转过弯来了,忙附和起来:“是呀,再荣。磨剑这么高的学问你都能自个琢磨出来,对对子也不会有问题。”
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陈王氏见机得快,提醒了自己,要不然自己说得太直,有损陈晚荣脸面那不好,现在的陈晚荣在家里的地位一跃千丈,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于二老的心思陈晚荣心如明镜,一向直来直去的陈老实居然也给自己留脸面了,还真有点想不到。陈晚荣自然不会让二老露馅,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再荣,娘说得很对,这学问呐得自个琢磨。只要你肯想,就没有你想不到的事情,你多想想就知道了。”
陈再荣摸着额头,眉头拧在一起:“哥,你说的有道理,这做学问是得自个想,可是这对子我已经想了一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哥,你这么能干,说不定真能对出来呢?哥,你试试好么?”
爱动脑筋的人都知道一条规律,经过长久思考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越是想早点知道答案,不会放过一切机会。陈再荣思考了一天都没有结果,明知陈晚荣没有读过书,但对他的精明抱有希望,才向他求助。
陈再荣领悟力强,才思敏捷,一般的问题不可能难得住他,难住他一天的对子不会太多,陈晚荣消散的好奇心又起,问道:“行,我试试。”
陈老实夫妇的苦心白费了,陈晚荣已经答应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静观其变了。
“哥,这个上联特有意思,很有学问。”陈再荣还没有说对子,先来一通夸奖之词,然后才进入正题:“世事洞明皆学问。哥,你说这对子好不好?”
“世事洞明皆学问!”陈晚荣略一品味,双手互击,赞不绝口:“再荣,这对子岂止是好,是很好,妙得紧呀。出这对子的人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学问家。”
这话说到陈再荣心里去了,他对这人的才学人品很是佩服,声调都提高了许多:“可不是么!这位吴先生的人品、才学皆是一流,让人叹服!”
两人并没有对下联,却在称道人,陈老实这个老农很是迷糊,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解:“晚荣,你们吹得这么好,真有这么好么?”
陈王氏也不明白对子所蕴含的诲人之意,很是赞成陈老实的说话,静听不言。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陈再荣就接过话头解释起来:“世事洞明皆学问,这话说得真好,实在是好!爹,您想想,万事万物皆有其理,洞明其理,不正是一门大学问吗?别的不说,就说我们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有学问?菜里不加盐,长期吃淡菜,会长白发,这是不是学问?长时期不吃肉,不沾腥荤,四肢不勤,人就没有力气,这不也是学问吗?”
这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事儿,陈老实早就知道,对他这说法不太赞同:“再荣,这事谁不晓得?这也是学问,你这书不是白读了?”
“爹,话不是那么说。”陈再荣耐着性子给陈老实解释,指着锅里翻滚的沸水:“爹,您瞧,这里面有火碱,以前您知道可以这么造火碱吗?纯碱,石灰是很平常的东西,平常得我们都不注意了,哥正是用这两样我们瞧不上眼的东西造出了火碱,卖了大钱。爹,您说这是不是学问呢?”
陈老实若有所悟,摸着额头:“听起来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