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书景上前一步:“我,其实只是不想让他跟着我去宫里受罪。我本来就不得先皇的宠爱,我又离宫,他自然是……”
“书景,你保护他是应当的。我也知道你当初是为了让他找个好人家,可是半家的人会看上他么?”
“我,当时,没有办法。如果跟着我,皇甫一夜的手下也窥视他,我……”
半越叹口气,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给岩茶安排一个好归宿。”
皇甫书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只点头称是,那头还没完全下去,就听得半越接着道:“那就放到八卦楼去好了,反正楼里也有好多女子没有夫郎的,谁看上了他,谁要去。多省事。”
这边岩茶浑身发抖,另一边卷帘一脸苍白,大叫:“我要。”
半越歪着脑袋:“你要什么?”
卷帘走到岩茶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大声道:“小姐,我要他。我要岩茶。”
“你个丫头,说你笨还不相信,你以为你是谁?说要一个人就要一个人,你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啊!人家岩茶可是眼界比天高的人物,会看得上你?别到时候让你家小姐被人咒怨,说乱点鸳鸯谱。他送去给我大姐做添房还勉强凑合,给你……啧啧啧……”
这话说得刻薄,到了这时岩茶抖动得更加厉害,已经只能靠着卷帘才能站立;反观自家小丫头,已经有担当的抬起头,肯定地道:“我娶他。他也愿意的。”
半越越发冷淡:“他愿意?我怎么没听到?他回来才几天,你就说要娶他,你八卦楼里的那个呢?”
“我……楼里的那个,其实是拿我做挡箭牌呢,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岩茶了,小姐,把他给我。”
半越道:“你是我最疼爱的丫头,给你也行,对方要自己愿意。”她不问岩茶,反而对皇甫书景道:“你这侍童我从很久以前就不待见他了,不懂规矩罢了,还狗眼看人低,亏你这些年还让他在身边。回去以后,我给你换一个伶俐乖巧的……”
“我,”岩茶突然抬起头来,嘶哑着嗓子道:“我愿嫁给卷帘。”
皇甫书景这个时候哪有还看不出半越的鬼心思的,只好言问岩茶:“你可是真心喜欢她?如果不喜欢,我拼了倾家荡产,也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
小少年在皇甫书景离开的日子,也不知道在半家经历了什么,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主子,我愿意嫁。”
半越冷漠地问:“理由。”
小少年稍微抬起了头,看着卷帘死死扣住他的手掌,那双本就粗糙的手上现在又添加了更多的细碎刀痕,她昨夜跟他说过,她习武了,会护着他,好好待他,少年的心里沉甸甸满胀胀的,再次一磕头,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的一生中,只有她一直对我好。”
话音一落,卷帘也嘭地跪了下来,仰视着自家小姐,那眼眸中希翼满档,让人不忍拒绝。一边的皇甫书景用力扯着半越的手臂,欧阳异在地上两人之间绕来绕去:“你们不用求她啊,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嘛。”
半越一腔的坏水被猪仔这么一句话给撒地稀里哗啦,再也不见了。哀叹一句:“好了,好了,我没空管闲事,你们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搞定好了。以后是好是坏都别找我。”说罢,甩下众人,拖着欧阳异就入房去了。
皇甫书景走去扶起两人,好言好语地道:“卷帘,你是跟着你家小姐这么多年的。我对待岩茶就好像半越对待你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哪里会舍得放开你们,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卷帘使劲的闭了眼睛,半响才唤道:“四主子,”皇甫书景一愣,面上露出怪异的神情来。四主子,这算是卷帘彻底的接受了皇甫书景为半越的侍郎。可笑的是,原本他才该是半越的夫郎,如今却是……卷帘顾不了这些,只接着道:“昨日岩茶都与我说了。主子让他去半家的理由,还有他离开的理由。你是想知道,半家当初为何赶着你与小姐离开都城吧!”
冬天,白日异常短暂,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那天幕就是最浓重的墨。
“其实,你根本不用让岩茶去冒险,你真想要知道什么,问小姐就是了,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岩茶在半家吃了很多苦,半家的人知道,可不能说,小姐也知道,更加不能说,只是,我心疼。所以,以后,请四主子给岩茶一条生路,看在你已经得到小姐的心的份上。”
“我……”皇甫书景还准备再说,卷帘已经什么都不愿意再听,只是拉起岩茶,转角走入黑暗,再一个转角,就拐入灯火通明的客厅,身影再也不可见了。
这个时候,只剩下一人的皇甫书景,才觉得这个冬日格外冷得冻人,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穿过走廊,刮到人的脸皮上,刀削一样的疼。
反转入门,正好看到屏风上,搭着半越与欧阳异的外裳,两个人的打闹声从里面传来,摇曳的烛火一爆,又是一阵暖风,他怔怔的抬头,就看到半越伸出脑袋:“今晚我们三个人睡,快进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