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金属交击声彷如天神劈下的雷电,把我从悲忿中拉了回来。看了又看小说网迪欧换了位置,也换了武器——那把可笑的锄头换成了不怎么可笑的同样发着荧蓝色光的镰刀。不得不说,相比之下,确实镰刀比锄头更适合战斗。
“终于认真了吗?迪欧?德?卡洛林特,这样的战斗才有些趣味。”帝凡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满意的,这完全是标准的好战分子才会有的表现。如果是我,当然是希望对手比我弱,让我能够轻易取胜了。
我不知道在我走神的时候战斗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现在我能胡的看见迪欧喘息起伏的胸膛和沿着手顺着胳膊不断涌流下来的血。他是衬衫上覆满了白霜,衬衫下面隐隐的还有暗淡的红色渗出。我想他是受伤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伤口在哪里。
迪欧不再一味的招架,也许是村民的哀嚎撼动了他的心,就像撼动了我的心一样。我的心那样的纠结,伴随着声声惨叫而苦痛不堪,被一只大手拧住了似的,硬生生的往外拉扯。
迪欧的主动攻击尽管还因为为我遮护而不能放开,但也改变了挨打的局面。使用镰刀战斗的迪欧与帝凡赫有着不同的攻击方式,相对于以力取胜的战斧,镰刀因为刃在内侧而显得角度诡谲,也需要更多的技巧。看着他灵敏的动作和迅速的换位方式,我想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一定能战斗得更加精彩。
四处张望,想要找一个尽量远离这有着恐怖战力的两个人的战圈,免得让迪欧分心。借着迪欧的掩护,我悄悄的后退着,直到我再也感觉不到战斧的旋风为止。这里应该安全了。
“回来!”
我听见迪欧在叫我,有点不明所以。我离开他不是对他来说更方便吗?在他的身边才是碍手碍脚又危险的吧,毕竟帝凡赫的斧子我可是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哼哼,居然还有主动找死的笨蛋!”帝凡赫这句话用来评价迪欧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在战斗的时候让一个累赘在身边碍事,还真是自寻死路。
在远处看着那两个战斗的人,与近看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在心境上就有着很大的差别。刚才我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巨斧刮起的罡风吹掉脑袋,现在却不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犯愁。
迪欧的动作迅速了起来,远远望去就像雷电般迅疾,尤其是与帝凡赫对比,更是觉得他的攻击像豹子般快。镰刀在他的手中看起来也像模像样的,与平时在农人手里割草的感觉完全不同,当然,这一个是用来割人头的。不过这种说法未免夸张了,迪欧从来没有将镰刀架上帝凡赫的脖颈,也没有拦上对手的腰。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那么做。无论怎样,迪欧都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从来不会在背后偷袭,只是从正面攻击。
镰刀的颜色改变了,在荧蓝上沾染了鲜血一般,透着殷红。这殷红带着嗜血般的力量,即使帝凡赫穿着重铠,也一样在他身上开出撕裂的伤口。偶尔变成霜白的战斧与越来越鲜艳的镰刀像两朵来自地狱的夺命之花,随着战士们的动作变幻着姿态肆意盛放。
寒冷的风忽然擦着我的耳朵扫过,吓了我一跳。我几乎被那两人的战斗迷住了,此时才想起自己应该也不算是安全。迪欧与帝凡赫在不知不觉中又向wo靠近了一些,他们的战斗气息继续在我的周围环绕。
我只好再寻找地方躲开。
“别走!”迪欧大吼,急迫而焦虑。帝凡赫的斧子差点把他的手臂砍断,幸好及时躲开了。
我愣住了,也许该听从迪欧的告诫?为什么他一再不肯让我离他太远?疑惑着,我呆立在原地。
“寇达!”绝望中连抓住水草都会当成是希望的声音揪痛了我的心,那是贝蒂的声音,她在向我求救。
转过身,正看见贝蒂从村庄的火焰中向我跑来。她甚至没有余暇像平时那样在奔跑的时候提起自己的裙子,就那么跌跌撞撞的对着我伸手。踉跄的脚步磕磕绊绊,半幅裙裾都是黑色的血红。她的脸上慢是惊惧和恐慌,像是遇到了比见到地狱魔王还要可怕的事情。
我连忙迎上去,想要接住她。
“不行!”头一次,我没有真正去听迪欧的话,禁止的语言让我觉得他的冷血。想到他本来就是死后复活的人,我决定彻底的无视。无论如何,我怎么能不去救援贝蒂?即使我的力量是那么的薄弱。
“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立刻不绝于耳。似乎迪欧与帝凡赫的战况更加激烈了。之前迪欧都会尽量避免与帝凡赫的战斧正面相击,毕竟镰刀是过于轻薄的武器,被战斧撞的太多怎么也容易折断。
但那不是我现在顾得了的了。我的眼中只有贝蒂,和她哀告的绿眼睛。
还没有等到我来到贝蒂的面前,她就突然摔倒在地,面朝下的俯卧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样。我的血有些冷,难道她真的会就此死去?我连忙奔到她的面前,想要把她扶起,查看她的情况。神哪,千万别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在我的手即将接触到她的时候,她猛地动了,这让我一阵欣喜,然而当她抬起头时,我却像被疾射而来的箭钉在了地上一般没法移动。
那不是贝蒂的脸!
令人厌恶的深褐色的皮肤皱缩着,突出在眼窝之外的眼珠几乎是半悬着的,随时会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深陷的两颊看不出一丝还有着血肉的感觉,倒是那两条红得发紫的深痕像两条血泪般纵贯了面颊,干瘪的嘴唇在下巴上拉出一条线,咧着发出“乌噜噜”的声音。
我惊惧的缩回手,倒退了几步,恐惧的望着这个穿着贝蒂的衣服,就在不久前还有着贝蒂的模样的“人”。
“贝蒂”开始从地上爬了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是同样干缩的褐色,被抻长了一半,几乎和猩猩一样垂在地面助行。它四肢并用的向我爬了几步,终于半站起来,蜷曲着腿蹦跳着走路,两只胳膊扎挣着探向我,在我的眼前可怖的摇晃着。“乌噜噜,乌噜噜……”那绝非人类的音响不知道是从它的喉头还是胸腹震动着发出的。
我被彻底惊呆了,恐惧女神将我的心灵攫取,投入名为恐怖的深渊。深渊中黑沉沉的没有底,空荡荡的找不到路,希望与绝望被一起虢夺了权力。
这样一个活尸带给我的冲击远比其他的要大得多。帝凡赫的力量也好,迪欧死后复活的身份也好,甚至对死亡的畏惧也好,都还是披着现实或者人形的外衣的,至少还能够以正常的面目出现,让我可以较为简单的接受。而这个贝蒂变成的活尸,却只能是来自于地狱的东西,远超出了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就像被冬天凛冽寒冰封冻了那样,可怜的小鹿被一夜的北风变成了冰塑。我也堕入了冰窟,成为了严冬女神墙壁上的装饰,透过透明的冰层望着外面的世界,却无能挣扎。
活尸的手伸在我的脖子附近,它突出的眼珠浑浊的对着我的眼睛。隔着永恒冰壁看着外界都带着光线的折射,显得本就丑陋的形象带着更加邪恶的扭曲,清晰,而又模糊。
“还愣着干什么!要么到我这来,要么到迪欧那去!难道你真的想被活尸杀了?”清越激荡的声音宛如神庙里祭祀敲响的钟,有着救赎的能力,把我从冰壁中拯救出来,却也让我更加的不知所措。
真正冻结起来的不是我,而是活尸,对我发出斥责的,只能是雅兰。
我手脚并用的后退着狼狈逃开,之所以速度能够那么快必须要归功于有更多的活尸向着我的方向颤颤巍巍的移动过来。回到战斧与镰刀的攻击范围让我松了口气,感到了真正的安全。活尸远远的在战圈之外,不敢接近。
我终于明白帝凡赫那句自己找死说的是谁了。
也让我在今晚第二次感到愧疚,对迪欧,我真的不该怀疑他的,真的不该。
迪欧似乎也跟着放松了,虽然又有我在碍手碍脚,但攻守的方式却从容了许多。
我偷眼去看救了我的雅兰,她的战斗从村东转移到了这边,想必也是经过了激烈的酣战。两个死亡骑士围着她,沉重的大剑抡着向她砍去。雅兰手中的剑尽管与死亡骑士一样巨大沉重,但在她手里却显得比另外的两个更轻捷灵便,完全看不出任何吃力的样子。其中一个死亡骑士被斩断了手臂,更是吃力的勉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