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卿从轿子里下来,牵起她的手一路向前直直的往殿里走去。
含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打鼓,天家威严这词果真不假,远远地瞧着轩辕景坐在龙椅之上,整个人就有种被震慑住的感觉,但只是一瞬就被手掌所传来的温度唤回了神思,扭头瞧一眼身边的男人,定了定心思重又朝着龙椅上的天子看了过去。
四目相交,霎时间火花四溅,俩人都不是啥好惹的主,一个真龙天子一个睚眦必报,之后都是默默地在心里往对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叉叉。
相比起已经臭着一张脸的含笑来说,小皇帝涵养还是好的多的,人家至少脸上没摆着想直接挥刀砍人的样子。
络卿对他俩之间的诡异气氛完全视而不见,拉着含笑的手往殿里设着的软座走了过去,自己先坐下然后把小丫头抱在膝盖上,转头看坐在上位的轩辕景,等着他说话。
其实含笑心里在哀号,自从进了京城范围之后她就好像变成了只有五六岁的小娃娃,不是被他抱着就是被他牵着,现在就连当着皇帝的面都是直接往腿上坐,这实在是……心里说不出来啥感觉,有些别扭可细细想来那感觉还真是不错,矛盾啊矛盾……
轩辕景瞥了一眼坐在络卿膝上的丫头,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手往边上一伸乔总管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奏折,他接到手里翻开来大致看了一眼,合上便开始细细道来,大抵是络卿离开的这一年里不曾参与的重要国事,大臣们的商议结果以及自己的一些决策,一件一件都说的很是仔细。
络卿左手撑着下巴闲闲的听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怀里的人儿火红的发丝,含笑心里默默地指责他这当丞相的对国家大事也太不放在心上了,可这厢刚嘀咕完就听耳边传来好听的过分的声音。
络卿一字一句说的仔细,语气平平的没有什么起伏,把刚才轩辕景那一大段里应该注意的地方都挑了出来,含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淡淡的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嘴上却仍旧说着关乎黎民的国家大事,唯有对上她的眸子时,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瞳里才会闪过星星点点的亮。
须臾一眼,恍然间像是过了千百年的时光……
……
等谈完国事离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云霞红的似火,含笑坐在马车里撩起窗帘往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的当了视线,皇城城门已经看不大见了,唯有那被晚霞晕染的如女子胭脂般多情的高耸楼宇仍能隐约可见。
放下帘子,她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养神的络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堵得慌的感觉,却又无从发泄。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与人相争,这辈子更是想独善其身,安安分分快快活活的当她的古含笑,却怎奈何天意弄人。
“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络卿闻言睁开双眼,悬挂在马车里夜明珠淡淡的珠光印在他眸子里,有种别样的璀璨,他笑:“凰儿,我想你了。”
凰儿……她蓦地想起来那只凰茧,想起来凤求凰的典故,想起来那只凤凰于飞的走马灯,心里原本的点点情思顿时化了乌有,他想的是他的凰,不是她古含笑,不是。
多少年都不曾有过泪的眼眶湿了,小丫头倔强的开口:“我不是。”
络卿浅浅的笑,不知道是马车里淡淡的光晕衬得他越发的温柔,还是他真的摆出了那么温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