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当初创办微点时,把全部身家都搭上了,把自己和父母的房子都抵押了,还跟亲戚朋友借了几百万。你知道一旦创业失败,他会是怎样的结局吗?”
“是啊,成功是闯出来的。”
宁雅娴轻轻颔首。
她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也挺敢闯的,还跑去日本工作了,回国后也跟男友创办了公司。可结婚生女后就不行了,有了孩子,就是最大的牵绊。
宁雅娴轻声道:“我就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可万万不能让孩子有一丁点的风险。刘宇把孩子和父母的未来都压上去了,挺有魄力的。”
周不器笑道:“做家长的都一样,我爷爷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把儿子孙子都圈在家里,他来帮子孙后代遮风挡雨。”
这时,郭鹏飞过来了。
目的和宁雅娴一样。
周老大,你这样对待张一明,会不会太严厉了?
周不器哼了一声,“不同的位置,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你看不懂,说明你层次还低,或者说你换位思考的能力不足。”
郭鹏飞没好气的道:“少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给集团总裁这个位置设一个高高的门槛嘛,让那些觊觎这个位置的人都望而却步。张一明扛住了,挺过去了,他就顺理成章地晋升了。他表现出了过人的能力,这就是人格魅力,大家就心服口服了。他的个人威望就提升了,总裁的权力就掌控住了。”
周不器眼睛一亮,“咦?这不是挺懂吗?”
郭鹏飞皱眉道:“可是我担心他扛不住,我听说……”然后,他就压低了声音,“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张一明跟他的几个大学同学在办公室里呢,好像在集体抹眼泪。”
宁雅娴吓了一跳,“不会吧?”
郭鹏飞道:“真的,下面的办公室是透明的啊,都能看见。”
周不器对张一明充满信心,很平静地说:“放心吧,出不了事,哭一哭也好,男人哭吧不是罪。发泄过了,也就好了。”
郭鹏飞抽了抽嘴角,“你太狠了,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你就不怕出事。”
周不器气道:“你懂不懂管理啊你?我看你该停职一年,去专心读一读ba。我问你,你对某一个工作不满意的时候,你是批评身边的高管,还是去批评最底层的员工?”
“身边的高管。”
“这是什么道理?”
“呃……”
郭鹏飞语塞了一下。
周不器道:“职位越高,承担的责任就越大。你觉得我对张一明很严厉,他才承担了多少,一点点的屈辱而已,只要他别自杀,有人会害他性命吗?”
“啊?”郭鹏飞打了个哆嗦,面色煞白,“周老大,你……”
周不器一挥手,冷冷的道:“有些事,我没跟你们说过,也不想说。你以为我身边每天带着那么多保镖,是为了防备谁?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吗?能在商业上跟我们竞争的对手,就说明对方是一家正规公司,不管商业的手段多么可恶,对方都值得尊敬,这仅限于商业的范畴。你以为我屁颠屁颠地去结交那么多企业老板,跟泰山会的几位老总打成一片,去给达官贵人拍马屁,是为了什么?你看盛大被打压成什么样了,首富都进去几个了,国美的老板也快了。紫微星如日中天的背后,你以为是什么?不过是搞了一场批判会,这算得了什么?”
郭鹏飞眼眶发红,“周老大,我……”
周不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你们好好工作,把公司的业务做好就行。鹏飞,我问你,紫微星有一个巨大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没根基。”
“别扯这个,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我说的是商业的范畴。”
郭鹏飞想了一下,说道:“是时间太短了,我们才做了四年。”
周不器道:“四年时间,对互联网企业来说已经足够长了,你看着吧,未来会诞生一大批只用一两年时间就如日中天的企业。”
“那是什么?”
“紫微星走得太顺了。”
“这是你的功劳。”
郭鹏飞这不是马屁之言,是肺腑之言。
紫微星过去几年,几乎每一步都踩在最正确的步点上,不管是用人还是战略,哪怕是融资的时机,都选得恰到好处。
人用对了,战略决策对了,业务的发展就成功了一大半。
紫微星发展的业务,失败的并不多。
真正投入了巨大精力和金钱,却迟迟没有效果的两个比较失败的业务,也就是盛世单车和饭团网了,都拆分出去单独运营了。
周不器叹道:“人不经历磨难,不经历挫折,怎么能成长?三国里有一个常胜将军……”
“赵子龙。”
“嗯,你发现没有,所有最重要的战役和战略要地的镇守,刘备都没有派赵云去,宁可派黄忠这种老将,宁可用魏延这种反骨,也不用赵云。”
郭鹏飞理解了他的意思,“嗯,常胜将军不能重用。”
周不器道:“常胜将军每一步走得都太顺了,没经受过挫折、坎坷,没有在生死绝望间失败的经历。一个有过失败经验的人,会明白如何应对失败,即便失败了也可以重整人马。常胜将军呢?项羽一生就败了一仗,连重整旗鼓都不会,直接自刎乌江了。”
郭鹏飞一下就沉默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紫微星在周不器的带领下,都是常胜将军。
除了从外面空降的那些高管,贺阳、许亮杰、沈向阳、王小船、聂才俊、俞永覆等人。可是总裁的位置,总不能交给这些“外人”吧?
“自己人”都连战连捷,这可不行。
他们没有遭遇过挫折。
那就主动给他们制造挫折,帮助其成长。
总裁的位置太重要了,必须要有挫折训练。
郭鹏飞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我也组织部门里的人,让他们对我也进行大规模的批判,越狠越严格越好……”
“不行!”
周不器果断打断了他。
“啊?”郭鹏飞很费解,“为什么?”
周不器没好气的道:“你这么搞了,全公司的人都这么搞,那不乌烟瘴气了?天天开批判会,成什么样子?”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张一明要晋升总裁,所以才要这么对待他。这是他的专属待遇。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搞了,还怎么突显出张一明?”
“嗯,有道理。”郭鹏飞恍然大悟,然后就放下了自己给自己制造困境的心思,又小声地说:“我还有一个担忧。”
“嗯?”
“今天的会上,张一明的那些手下,对他的批评都挺严厉的,有几个批评得特别凶。万一他记仇了,会不会……”
周不器点了点头,“所以你刚才的建议是错的,批判会一定只能是特例,用在最重要最核心的人身上,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有心胸有格局的人,能够允许、接纳不一样的声音存在,我相信张一明能够做到。可有些人就未必了,一旦被批评得狠了,说不定就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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