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白夜看到门口的安室透后退了一步，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p>
他有点心虚地戳了戳自家系统：【难道他也看到了？】</p>
【……没有，只有诸星大和苏格兰看到了，他没看到。】系统在回答前，声音奇怪地卡顿了一下。</p>
境白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斯皮亚图斯那里睡着的，就算知道他不会伤害他，自己这样的行为也太大意了，而且正好到了智能绷带到期的时候，让抱他回来的诸星大和不放心他的苏格兰都看到了他的伤痕……</p>
“格雷，如果你很困，可以继续去睡。”</p>
苏格兰从后面走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轻柔得仿佛他是被风一吹就会破掉的易碎品。</p>
安室透终于缓过神：“你什么时候醒的？”</p>
“在苏格兰抱起我的时候，我就有点意识了。”境白夜很不好意思。</p>
……</p>
他睡得突然，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p>
他在系统的呼唤下才彻底醒来，结果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苏格兰站在床边，他正俯下身帮他系腰带。</p>
在两人对视时，境白夜看到了苏格兰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像是浸在水里的蓝色宝石，明亮而溢满着痛苦。</p>
境白夜为苏格兰这样的眼神感到茫然，下意识就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或脸颊去安慰他，结果在抬起手时，他看到了自己没有缠绕绷带的手臂，以及上面丑陋到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伤痕。</p>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绷带全没了。</p>
不只是身上的智能绷带，他双臂上的普通医用绷带，竟然也不翼而飞。</p>
境白夜呆了一秒，瞬间掀起毯子整个人躲在里面，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任由外面的苏格兰去拍去劝都没出来。</p>
“你等等，我包完绷带就出来。”</p>
他在毯子里蜷缩着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系统商店，兑换好智能绷带拿出背包。绷带自动分成几段，就算他身体姿势不方便，依然很好地缠上了他的各个部位。</p>
直到重新变回琴酒嘴里的木乃伊造型，境白夜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p>
太糟糕了，明明想好不能让别人看的，结果还是被看到了，而且是被性格温和柔软的苏格兰，又要吓到他了……境白夜在心里叹气。</p>
他做这一切的速度极快，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一边询问系统他睡着时发生的事，一边拉开毯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苏格兰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问。</p>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外面传来安室透的敲门声。</p>
境白夜推开毯子下床，苏格兰伸手过来，替他把衣领整理好，还把腰带拉得更紧实，才放手让他去开门。</p>
……</p>
站在境白夜面前的安室透听了他的话，眉头仍然紧皱：“那你知不知道诸星大对你做了什么？”</p>
“他……解开了我的腰带。”</p>
这是系统告诉他的——说诸星大看到了他锁骨以及双腿上的伤痕，出于好奇就解开了他的腰带，想看他身体其他地方是否也有这样的伤痕。</p>
境白夜对这个倒没有太生气，因为在五年前、伤痕刚出来并越来越深时，贝尔摩德和琴酒扒过他的衣服查看他的身体，在雪莉听说这件事想动手前，他兑换了智能绷带。</p>
“他……”苏格兰搭上他的肩膀，很轻地揽住他的身体，眉头紧皱：“有没有做什么……”</p>
“没什么。”境白夜回答。</p>
“我没对他做其他事情。”这是诸星大的声音。</p>
卧室内的三人一起扭头——其中以安室透反应最为激烈——他们看向表情淡定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诸星大，他是几人里反应最平静的。</p>
境白夜先是观察他的脸，在看到他没有破相时，松了口气。</p>
在被苏格兰抱起时他没彻底清醒，只是隐约听到安室透和诸星大的声音，意识到他们又双叒起了冲突，一直担心他们打架时会不会对准脸打……</p>
要是他打了，问题会很麻烦，隔壁库拉索肯定会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幸好安室透没彻底冲动。</p>
听到他们这么说，苏格兰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一点。</p>
安室透依然面露怒色，他紧盯着诸星大，昔日温和顺从的模样荡然无存——境白夜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或苏格兰在这里看着，他会再次冲上去揪住诸星大。</p>
境白夜走上前，伸手去拉安室透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安抚他道：“安室，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p>
“……”安室透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甘和不满。</p>
“抱歉。”诸星大低下头，语气认真而诚恳，“在抱你回来后，我看到了你的绷带不见了，下面是……我担心你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这样，一时冲动就对你做了这种事……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处罚。”</p>
听到这半遮半掩的话和道歉，安室透火气似乎更大了，让境白夜不得不拉住了他的胳膊。</p>
“没事的。”</p>
境白夜对安室透声音温和地安抚。在重新看向诸星大时，他冷下了脸。</p>
“这次你是初犯，我可以放过你。”境白夜第一次在手下面前，露出了面对敌人时才有的冷酷一面，“但仅此一次。”</p>
“——再有下次，我绝对会杀了你，诸星大。”</p>
对面的诸星大微微睁大眼睛。</p>
他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点了下头。</p>
————</p>
赤井秀一注视着面前的安格斯特拉。</p>
他比他矮大半个头，他作为上司，得稍仰起脸才能和他对视。</p>
听到那样的威胁，赤井秀一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他这个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是对犯罪组织成员威胁的厌恶反感，更多的是兴奋。</p>
期待已久的猎物终于显现本来面目，露出了漂亮的獠牙。</p>
……本来就该这样的，作为犯罪组织一员、被琴酒那样的杀手认同信赖的成员，安格斯特拉怎么可能温和无害？</p>
过去监控里见到的柔软可爱的男童，此时站在他面前流露杀意的少年，都是真实的安格斯特拉。</p>
“诸星做出这种事……格雷，卧室是否要重新安排？”</p>
苏格兰威士忌的话让赤井秀一重新集中注意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