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颔首道：“如此，方才不失为我东林君子的做派。”</p>
孙承宗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满不是滋味。</p>
赵南星又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老夫这便安排人手前去布置。”说完，将管家唤来，命其召集死士前往李章安身处。</p>
哪知又过了两盏茶功夫，管家竟匆匆地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p>
赵南星道：“有甚么话尽管直言，此间并无外人。”</p>
管家躬身道：“是，老爷。”随即说道：“启禀老爷，那李章，不见了。”</p>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赵南星皱眉问道：“李章重伤后神志不清，行动不便，又有死士保护，怎会就不见了？”</p>
管家道：“是……是小姐将人带走了。”</p>
赵南星怒道：“混账！没有老夫的命令，就算是小姐，也不能随意放人！”</p>
孙承宗听了，更是不由一凛，心道：原来你早已做好了舍弃李章的准备。</p>
管家苦着脸道：“老爷说的是，可小姐手持着您的吏部尚书令牌，带走了李章，并且说是您的意思。”</p>
赵南星面上厉色一闪而逝，问道：“小姐将人带到了何处？”</p>
管家躬身道：“小的不知，没有老爷的命令，小人们又怎敢随意跟踪小姐。”</p>
赵南星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各位且请宽心，此事只管着落在老夫身上便是。”</p>
众人会意，纷纷起身拱手告辞。</p>
乔允升临走时，赵南星却笑道：“吉甫上次对我府里的雨前龙井赞不绝口，老夫已命人为你准备了一份。”说完转身对管家道：“送走二位大人后，为乔尚书将茶叶取来。”管家点头称是，自去送客。</p>
乔允升闻言不禁一怔，随即拱手谢道：“晚生不过随口一言，想不到竟劳烦大人挂念。”</p>
待众人走远后，赵南星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叹道：“我那宝贝女儿，自小就被老夫宠坏了，李章既然被她带走，恐怕多半不会再将其交还给老夫。”</p>
乔允升心中一沉，只得苦着脸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大人可否还有法子搭救晚生？”</p>
赵南星点了点头，迟疑道：“法子自然是有，只是此举恐怕有失忠义，老夫实在是好生难以定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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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允升听出了其话中之意，赶忙拜道：“只求大人救晚生一命！无论是何有失忠义之事，都由晚生一力承担便是。”</p>
赵南星颔首道：“陆天行在朝为官不久，得罪的人却着实不少，吉甫可知有何人对其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p>
乔允升沉吟道：“陆天行甚是奸猾，向来不敢开罪于阉党，没有与魏忠贤等人结下仇怨。”说到这里，又皱眉道：“他倒是对我东林世子屡屡出手，被其罢官贬职的大有人在，但说到恨之入骨，结下死仇的，除了李章，晚生一时间倒也想不到有何人了。”</p>
赵南星淡淡一笑，沉声问道：“京中没有，那京外呢？”</p>
乔允升恍然道：“京外？福王！陆奸屡次坏了他的事，福王自然恨其入骨，大人是想让晚生……”</p>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赵南星就已用力一拍桌子，怒道：“胡言乱语！”吓得乔允升不由打了个激灵。</p>
赵南星正色道：“福王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你我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怎可去与逆贼勾连，做那有悖纲常之事！”</p>
乔允升甚是惶恐，忙躬身道：“大人所言甚是，晚生失言了。”</p>
赵南星神色稍缓，叹了口气，哽咽道：“老夫听闻，好友田锡文在归乡途中患了重病，已于前不久离世了……唉，都是这陆天行做的孽啊……”说完，已是声泪俱下，悲痛万分。</p>
乔允升立时明了，忙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点，晚生这便派人前往，还请您勿要太过忧伤。”</p>
赵南星举起衣袖拭了拭泪水，叹道：“老夫一世行的正，坐得端，想不到为了救吉甫你，竟出此下策……”</p>
乔允升躬身拜道：“大人再造之恩，晚生至死不忘，今后大人若有差遣，晚生定当誓死报效，绝不敢有丝毫违背。”</p>
赵南星点了点头，又挥手道：“罢了，你且去吧。”</p>
乔允升毕恭毕敬地又拜了数拜，方才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