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想讲的。这是话赶话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p>
要论起谁最良心正？不是我夸自家孩子，我们家孩子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们做好事从来不说。</p>
而且还不让我出来多讲，常念叨一个村里住着，能拉拔一把是一把，全是叔伯婶娘，好像多说是在管大伙要人情似的。”</p>
然后秀花就站在麦场，大声将朱兴德三嫂是怎么发现的这好事儿，左里正的孙儿乐竹又是怎么请假为乡亲们跑出来特意送信儿，她家酒铺子那里是怎么急火火赶紧寻车送回朱兴德三嫂，就怕耽搁大伙白种荒地，一系列事情全学了一遍。</p>
说完，她就指着吴家人方向反问道：</p>
“不是我埋汰你们，拍拍心口窝，换你们家，敢不敢做到像我们家这么热心肠帮助村里人？你们家不会要人情吗？</p>
呸，换作你们家，就得横着膀子在村里走路，让大伙口口声声感恩戴德，能让你们一辈子说嘴要人情。</p>
你们家还会，至多先将自己家荒地安排明白，然后再告诉大伙，那都算是你们家心善一大关。</p>
再看俺家呢。明明是第一家知道的，却没留任何私心，和大伙一样等在这里抓阄，抓到哪算哪。我们可不可以趁机给自家谈条件？</p>
可我大外女婿听说后，连口水都没喝，急忙去通知里正，还要帮着出谋划策，尽量让大伙别招灾惹祸，还能得到最实惠的。”</p>
这番话，秀花要是不说，大伙还真不清楚。注意力全是分荒地上，能分多少亩，具体是谁带回的消息还真没咋注意。</p>
“妈呀，还有这回事儿呢。”</p>
“应该是真的。最近咱们村没人去县城，至多去镇上添置点儿物什。可不就是要全靠左家酒铺子支在那，能听到不少消息，县衙还有个左里正的孙儿给里应外合。确实该感谢人家这份热心肠。”</p>
听人议论乐竹，左里正那几位儿媳妇立马跟上道：</p>
“俺公爹为了大伙，也是连口饭都没吃，水没喝，套上骡车就走了。”</p>
“我家乐竹在县衙当书童，是求了县太爷多少遍想出门才被准许，还要和人串班才跑出的县衙给大伙送消息。”</p>
“你们还编排我们几家先一步种粮食，我们要是真自私，先可着自家挑地种菜好不好呢。回头装傻，你们也不会明白是咋回事儿。”</p>
还别说，不细分析还好，细数起来，左里正的小儿媳真委屈上了。</p>
她家偷种荒地，一直偷种的好好的。</p>
这回妥了，上面一个允许大家都放荒，怕人寻荒地时会发现，这次是实打实先自爆了不少地。那以后还怎么偷着种啊？</p>
虽然依旧瞒报了一大半，只将那容易找到的暴露出来。</p>
左家同样也是。留了些没暴露的位置。</p>
倒是像石九嫂子和张瞎子这种情况的，还是稍稍胆子小了些，一听各村里正要先划拉出有哪些荒地再分配抓阄就害怕了，急忙坦白从宽。</p>
话题就此拐了弯儿。</p>
乡亲们纷纷夸奖左里正家和左撇子一家的仁义。</p>
咱不能给点儿东西表示表示，还不能说句热乎话吗？</p>
好些村民心里明白，秀花刚刚那句气话恐怕也不是假话，可能左家人真就在失望时想过，往后知道什么好事，都不再多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以免不落好。</p>
那可不成。现在能从外面听到各种消息的，左家是独一份。人家府城和县城都有铺子，那是会常进城的，所以咱大伙确实不该让人家心寒。</p>
这不嘛，当左撇子一边谦虚地说：“哎呀，都是一个村住着，伸手能帮忙就帮忙，有啥可谢谢的，老哥快别臊我”，一边提出二柱子和六子要参与到游寒村抓阄份额里时，村民全都说，“应该的，房子在这呢。”</p>
甚至还有人提出：“要不，你家和里正爷家先挑地吧，你们别抓阄，我们同意。先可着你们两家来。”</p>
左撇子连连摆手：“别那样，不搞特殊。我老岳母刚才也是气着了，才和大伙七年谷八年糠的细说。我倒想和大伙一起，正好让我大外孙女试试手气。多新鲜呐，咱们还从没抓过阄。”</p>
说着，推了推腿边的甜水，左撇子一脸笑容。</p>
甜水却揪住白玉兰的衣角不放，在仰脸问道：“姥姥，还真让我抓阄啊？要不让弟弟妹妹抓吧。”</p>
“俺们甜水真是位好姐姐。只是弟弟妹妹太小，他俩小胖手一伸，该抓乱套了。”</p>
甜水这才实话实说：“可是我紧张呐。”</p>
“你紧张个啥劲儿。”</p>
甜水努了努嘴，这可是关乎七家荒地的命运，要是抓远了，姥姥姥爷要走出好远种地，回头收白菜萝卜更是费劲，她心疼家人们。</p>
“我这不是怕嘛，一般当老大的，运气都不咋太好。”</p>
白玉兰奇了怪，小豆是听笑了，摸着外甥女脑袋瓜：“你听谁说的这话？”</p>
甜水的思维逻辑还是很强的，“还用听吗？你看咱村还有我太爷爷那个村里，凡是家里的长女长孙女，通常命都不咋好。你们发现没有？在家里干最多的活，要带弟弟妹妹，弟弟妹妹调皮捣蛋，老大还要挨说，搞不好跟着挨胖揍。吃东西也要谦让，因为谁让是老大，过后还嫁的条件最不咋地。没有一个当大姐的比下面嫁的好。”</p>
这给小豆笑的，喊左小稻：“大姐，你闺女了不得啦，个小人精，才五岁就知道嫁人了。”</p>
不等小稻答话，小豆就说甜水：“你娘就是老大，你娘嫁的不好吗？想清楚再回答，看你爹回头揍你。再着，大外甥女啊，你放心，不用你带弟弟妹妹，吃东西也不用你谦让，啊？”</p>
甜水大松了口气。</p>
最近学堂放了耕种假。夫子都回去忙种地了。</p>
她除了念书喂鸡，还有了空闲能和村里小孩儿一边放猪一边玩，村里小姐姐总提醒她有了弟弟妹妹，她的苦日子要来了。搞得她都失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