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
听到众人离去的声音,塞云连忙挣开禁锢,扬起秀眉,清明的眸子看向紫衣少年,说道:"你倒挺配合!"
归柏云好笑地看着她,扬了扬眉毛,说道:"我可是在这等了一上午了,不过你演的戏,倒挺耐看!"
塞云别过头去,但笑不语。
归柏云看着塞云的侧影,又说道:"夜歌怎就养了这么一个野丫头,没大没小!"
塞云在心里暗哼了一声,依然没言语。
归柏云眸子中闪过丝丝欣赏,口中却又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轻,心肠就这么硬,手段就这么狠!"
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在空中飞舞,落在孩子的肩膀上。少年伸出手来,为孩子摘下了那片叶子。叶子又飘忽忽地荡下来,融入大地。
周围忽然间很安静,只剩下风吹的呼呼声。
塞云猛然间转过头来,扬起了唇角,看向少年,说道:"今天我出来过吗?"
归柏云看着孩子上扬的唇角,定定地,不眨一下眼睛,他似乎透过孩子微微的笑,能看到孩子问这话时心里坏坏的想法。
少年紧闭的双唇就这样裂开来,眼睛也眯起来,说道:"怎么办?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
塞云扬起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明亮的双眼水汪汪的,似能滴出水来。
往下看去,足足十几米的高度,未练轻功的塞云心里不免一阵发毛。
少年看着塞云微皱起的眉毛,似乎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轻笑道:"害怕?"
本来心里发毛的孩子听到少年的问话,却好强地回答说:"不怕!"
是的,不怕!再困难的关头也要闯过去!
孩子又回过头对着少年说道:"我已经欠了你一个人情,不怕再欠你一个,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只要柏云力所能及,你尽管提!"
孩子在少年耳边吱哩咕噜说了什么,少年脸上现出一脸的喜悦!
正午的阳光更强烈了,洒在裥谷中,点缀着茶花和白梅,万丈光芒,犹如一个金盆子,罩在广阔的土地上。天上的白云,犹如一层薄纱,挡不住那灼热的光芒,在金黄色的光线照耀下,好似镶着金边的裙摆,一阵风吹去,裙摆阵阵摇曳,最后竟撕裂开来,又组成新的裙摆。
回到谷中,竹儿已经被带到了挽天阁,带她回来的夜卫们也已守在挽天阁外。有夜卫已经去通知了夜歌。
塞云出现在挽天阁的时候,脸色苍白的竹儿似看到死神一样,浑身战粟。睁着两个漂亮的丹凤眼,完全失去往日张牙舞爪的气势。
塞云微笑地看着她,不言语。竹儿却似遇到魔鬼一样,实际上,她正朝着塞云一声声叫着:"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菊儿怎么死的,便也让你怎么死!
塞云难得地露出这种纯真的,孩子气一般的笑容。这笑容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地天真无邪,只有竹儿,看到了孩子笑容里藏着的刀。
塞云走过去,甜甜地唤了句:"竹儿姐姐!"
竹儿似惊弓之鸟一样,想要逃离那孩子,不料孩子却欺身上前,踮起脚跟,尽量离竹儿更近一些的低语:"这感觉如何?菊儿当时也是像你现在一样的!"
竹儿张皇失措,闪着两个丹凤眼,却不知道应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很快地,夜歌来到了挽天阁,走进了内堂,依然是那白色的丝绸长袍,有着云朵一样的暗纹,腰侧挂着一块玉佩,红色的流苏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愈加鲜艳了,白玉似乎能发出光来,晶莹剔透。
其他下人也都被通知了来,站在外堂向内看着。青儿、奇儿、书儿也在人群中。
贾宝一身藏青色长袍,站在内堂上侧。用他那狭长的,却发着耗子一般光芒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竹儿。
竹儿看到夜歌,不由自主地双膝就跪了下去,她心心念念想要亲近的人,如今就要把她当成一个盗贼一样审讯她了。她心底里,是决计不会愿意的。为了亲近他,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付出了那么多,只想在他的面前保持好的印象。如今,美丽的花瓶就要打碎了!
夜歌坐到上次审讯菊儿的红木太师椅,斜着身子,微蹙眉毛,看向下面跪着的竹儿。
竹儿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夜歌的注视下竟微微泛红。努力地抬起头来,看向夜歌,说道:
"不是奴俾干的!真的不是奴俾!是溪儿,奴俾看到溪儿往谷外去,想知道她要干什么,这才跟着她出去的!那马儿,是溪儿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