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儿，好久不见！”</p>
第一个开口打招呼的居然是刘伟龙，洋溢着满脸的笑容，点头招手，特别热情。</p>
汪言微微一怔。</p>
哟，这就要向我服软示好啦？</p>
好突然的样子……</p>
不过，你是不是傻啊？！</p>
张楷路名泽等人亦纷纷转头，或审视、或玩味的望向刘伟龙。</p>
“那谁啊？”</p>
“不认识。”</p>
“好像是矿省鼓角的小兄弟，汪少的同学吧？”</p>
一众人里，惟有李小多去过鼓角，对刘伟龙眼熟，却不甚明了双方的关系。</p>
大家一听，纷纷对刘伟龙刮目相看。</p>
然而刘伟龙刚刚得意不到一秒，咧着嘴，正要把牙花子笑得露出来，身前突然飞过来一个包。</p>
啪的一下，砸到胸前。</p>
刘伟龙下意识的接住，迷糊了。</p>
谁砸我？</p>
下一秒，扔出包的刘放，坐在轮椅上就开始破口大骂。</p>
“你他妈是干什么的？轮得到你先打招呼？汪儿是你叫的？我都得叫哥，你他妈得叫爷！有没有点规矩？啊？！”</p>
刘放坐在轮椅上，回头就是一顿喷，把刘伟龙和周围的鼓角二代全都喷懵哔了。</p>
真是一点都没给留面子。</p>
按说，这事儿干的挺得罪人的。</p>
今天这么个场合，聚着的全是大少，谁不要脸？</p>
不提矿省这帮二代具体实力如何，最起码，大家都是跟着王懿博来的，而且抱着团，代表的是一个大集体。</p>
不管刘伟龙对错，面子上总要过得去。</p>
人家王懿博的亲爹是矿省国有独资企业、国内最大炼焦煤生产基地（矿省焦煤集团）的D组成员，下属骨干核心企业西山集团的一把手。</p>
中移动确实比焦煤集团牛哔，但你刘放的父亲只是三哥，行政级别可真没差啥。</p>
就算现在企业里不讲究行政级别了，可是论起背景，俩人差得真心不多。</p>
你就这么不给面子？</p>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是吧？</p>
大家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王懿博。</p>
结果王懿博一点没动气，似笑非笑的回过头，瞥了刘伟龙一眼，挑挑眉。</p>
“大家都知道你是汪神的同学，不用这么迫不及待，该到你叙旧的时候，自然有你表现的机会。”</p>
一句敲打出来，刘伟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p>
却又不敢炸刺儿，只好堆着笑连连点头：“是，是，小弟年纪轻不懂事，怪我，怪我！”</p>
王懿博不置可否的笑笑，伸手一指刘伟龙怀里的包：“今儿你就替放哥看好包? 别再丢人现眼了? 好吧？”</p>
这就变成打杂的看包小弟了？！</p>
刘伟龙快委屈哭了。</p>
可又不敢拒绝? 挤出笑脸? 忍辱点头。</p>
帝都这帮人精们恍然大悟。</p>
感情，这是一个小崽子想贴着汪少自抬身价，扯着虎皮装哔，结果被人当场揭穿啊？</p>
怪不得刘放骂丫不懂规矩。</p>
第一个打招呼? 轮得到你？！</p>
再是同学都不行！</p>
得按照地位高低、关系远近来排。</p>
论资排辈这种事儿? 在很多时候都是陋习。</p>
但是? 偶尔也极其有必要。</p>
就比如陌生社交中? 先介绍谁? 谁先开口? 都有讲究。</p>
搁在商务谈判中，这叫商务礼仪? 搁在国事访问里，这叫外交礼仪。</p>
这绝对不是小题大做。</p>
因为? 你必须要让双方第一时间知道，谁更重要? 谁是谈判的主事人? 然后给予相应规格的接待。</p>
大家都忙，你不突出重点? 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分不清主次?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p>
社交的规矩，绝不是为了人为的划分出等级，而是为了明确重点、提升效率。</p>
在这一点上，全世界都一样。</p>
哪怕号称自由皿煮开放的西方社会，照样严格遵循此类礼仪，谁是主客、谁是主捧，每一次都排得明明白白。</p>
所以刘伟龙一上来就装熟抢着打招呼，行为相当幼稚，而且很犯忌讳。</p>
要是没人跟丫一般见识，可能也就让他混过去了。</p>
结果碰到刘放这么一个小霸王，当场就给骂到灰头土脸、下不来台。</p>
这个小插曲一出来，矿省二代们的心里都有些发紧。</p>
就感觉今天的宴会，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简单。</p>
正犹豫着，汪言主动迎过来了。</p>
“放哥，看来恢复得挺好啊？中气这叫一个足。”</p>
刘放嘿嘿一笑，戾气全消：“汪哥，托您的福，这几天吃的好睡的香，就是缺酒喝，今儿我妈好不容易准我放风，咱得整一场，不醉不归！”</p>
李小多跟在汪言身旁，接手轮椅的同时，顺手就塞过来一瓶啤酒。</p>
“酒管够，但是今儿你得闭嘴，别特么大嘴巴一张可哪儿乱喷，汪神的同学老乡，都是今天的贵客。”</p>
这就是来圆场给面子的。</p>
刘放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可还是安静下来。</p>
于是汪言就主动跟王懿博打了招呼：“王哥，好久不见，你好你好。”</p>
王懿博笑容满面，握手时上了两只手，称呼更是叫上汪神。</p>
“汪神，最近您搞出来的场面，太给咱们矿省兄弟涨脸了！听说今天是给您接风，兄弟姐妹们不请自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瞻仰一下风采，再站后面敲敲鼓、摇摇旗！”</p>
上次见面时，王懿博还是叫的小兄弟，姿态上站在高处，带着些居高临下。</p>
今天再见，直接错开年龄身份，以附庸自居。</p>
话说的好听，张楷、路名泽、红三等人就脸带笑意，围了过来，很给面子的一一打了招呼。</p>
等到矿省二代领头人王懿博跟红三他们寒暄完，算是认识了，他又转过头，一一介绍同来的朋友们。</p>
第一个向帝都二代们介绍的，就是何梦。</p>
“这是何梦何公主，汪神的同班同学，最好的朋友。”</p>
大家一听，表情基本都是肃然起敬，而眼神就贼兮兮的，在狗哥和何梦脸上来回打量个不停。</p>
“哟，妹子真漂亮！”</p>
“欢迎欢迎，小何能来，蓬荜生辉！”</p>
“落落大方，姿容妍秀，跟真公主也不差什么了。”</p>
马屁不要钱似的拍过去，给足了何梦场面。</p>
而何梦也确实称得上是家教严谨，落落大方，该谢的谢，不好接的就点头微笑，话不多，却很立得住。</p>
只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p>
搁以往，不管出席什么场合，介绍她的时候，基本都是说：“这是何泓源的女儿”、“这是香山源公主”、“这是我们实验第一美女”</p>
从来都是无往不利。</p>
今天倒好，直接一句“汪言的好朋友”。</p>
理智上可以理解，帝都这地界，谁认什么香山源？</p>
不就是一家乡下的房地产开发商么！</p>
要不是冲着汪言的面子，人家能这么热情？</p>
但是感情上却不好接受。</p>
毕竟和汪言没有多么亲密的关系，现在让人介绍得像个附庸似的，多少有点伤自尊。</p>
可是，又不能不认。</p>
想要接触这种顶级圈子，你就必须得有一个标签。</p>
自身的背景不够用，可不就得借着汪言的虎皮披一披么！</p>
刘伟龙干的就是同样的事，而且是主动干的，可惜面子不够用，被人家当场拆穿，灰头土脸。</p>
何梦却是被动的。</p>
但是她既不能驳了王懿博的好意，又不想真的借着汪言去狐假虎威，所以话才那么少，矜持疏离。</p>
汪言冷眼旁观，心里大约又数了。</p>
于是对她笑笑，招呼得很简单：“谢谢你特意过来。”</p>
何梦反倒自在了许多，心里的压力消散大半，准备好的贺词顺利出口。</p>
“别客气，你最近做的事，真的是让每一个朋友都感觉与有荣焉，我们在同学群里聊起来，都特别兴奋、特别骄傲。”</p>
语气稍嫌平淡，并不花痴，但态度是诚恳的。</p>
汪言觉得这话茬不好接——主要是因为人太多，接浅了没意义，接深了不方便，索性就笑笑拉倒。</p>
接下来，又介绍了两个矿省公子，然后到了端木秦武。</p>
大端木的表情极其复杂，眼神闪烁，显然是还没想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个情敌。</p>
干笑一声，酸溜溜道：“全国网友都等着你发文解释，结果你第一篇微博就是表白，汪大少，你还真是敢想敢干……”</p>
然后没用汪言回应，端木楚歌抢在前头，“仗义执言”。</p>
“哥你懂啥，这是忠贞又浪漫！就你送礼的那两下子，都不如汪言动动手指头，别怪人家三万姐姐看不上你，我都嫌弃你又蠢又直！”</p>
周围人都被小端木给逗乐了。</p>
结果她还没发挥完，笑嘻嘻又道：“偶像待会咱俩合个影啊！我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方便，待会最好直接把我带走！实在不方便，另约个时间，我怎么都可以的！嘻嘻~~”</p>
端木秦武脸都绿了。</p>
气急败坏的骂，却又不敢大声：“你能矜持点不？！啊？！咱家缺过你钱花啊？！”</p>
端木楚歌压根不理会，仰着头看着汪言的脸，抿嘴似撒娇，大眼睛咔吧咔吧似放电。</p>
一众美女大少冷眼旁观，有人觉得有趣，有人咬牙切齿。</p>
Dina没怎么生气，倒是有点绝望，挽着左璐发出一声哀嚎：“这竞争压力，快赶上我当年考帝影了！”</p>
左璐柔声道：“不行就放弃嘛，没必要勉强自己。”</p>
Dina不干。</p>
“凭什么啊？我要求又没多高，签我进王庭影业就行，干嘛放弃？！”</p>
旁边有位茶艺师突然接口：“呵，真要那么简单，你直接去王庭影业报名啊？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你装什么纯！”</p>
女人一多，撕逼无处不在。</p>
Dina瞥过去一眼，认出来是那位陪了张楷的小嫩模，不屑的冷笑一声，没回话。</p>
和这种胸大无脑只知道卖的女人，没什么好讲的。</p>
反倒是左璐好心打圆场，笑道：“不一样的，重视程度肯定有区别呀！像汪少这种有能力又有素质的男人，谁不想结个善缘？”</p>
睡不睡的不敢想那么多，混个脸熟，加个微信，就是难得的资本了。</p>
郭厚禹一走，白雪也挺被孤立的，闻言立即点头附和。</p>
“是啊，仗义率性有才华，人送外号华夏少女大统领，和他聊两句都能把我美上天了，我可不敢想那么多……”</p>
“出息！”</p>
嫩模里有人撇嘴嘲笑：“男人啊，私底下都一个样，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一定睡不到？”</p>
“就是嘛！就像炒菜，软硬咸淡，你不尝尝怎么知道？”</p>
“又没指望着结婚，像汪少这种男人，有机会就要冲，图个别后悔，想那么多，怕这怕那，有意思吗？”</p>
“和你们聊这个本身就挺没意思的。”</p>
“嘁，那你就慢慢在心里幻想吧！”</p>
两拨人不太能聊得来，鸡同鸭讲，但是，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p>
都想往汪言身边凑。</p>
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止痒，或为满足虚荣心，不一而足。</p>
这就是汪言目前的行情，一日成名天下馋。</p>
然而狗哥本人却因为最近一直没有出过门，接触的都是身边的熟人朋友，所以对于外界变化体会得并不深刻，于是，就被端木楚歌的直白引诱给吓了一跳。</p>
这姑娘，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挺高冷、挺矜持的啊？</p>
想了想，感觉今天这场合实在不适合浪，当即摆手告饶。</p>
“别闹，同学一场，想聚什么时候都能聚，当着我高中暗恋对象的面，你别坑我。”</p>
大家顿时把目光转向何梦，“噢”的一声开始起哄。</p>
端木楚歌不服气的嘀咕一声：“切！她有什么好的？她有的我都有，她不能做的，我都能做！”</p>
汪言笑而不语，没再接茬。</p>
这姑娘太会顺杆爬了，坚决不能给机会。</p>
于是，端木楚歌就特别不服气的转头盯着何梦。</p>
何梦微微扬起下巴，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刚才那点小别扭，顿时消散一空。</p>
然而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她开始为此得意时，就意味着她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远不如汪言的事实。</p>
……</p>
和老乡们叙旧花了不少时间，帝都这边的大少整体都很给面子，让矿省这边的二代们兴奋得够呛。</p>
大家心里都有逼数，知道是谁带来的改变，隐隐约约间，开始以汪言为主。</p>
王懿博也不恼，反而把姿态摆得很低。</p>
这大少太务实了，谁能给他带来实际的好处，谁就是大哥。</p>
虚名？真就一点都不在乎。</p>
正热闹着，林柏洲、水货、大黄、小吕等人结伴到场。</p>
按身份身家背景算，他们不够格参加今天的爬梯，甚至，就连开趴的消息都收不到。</p>
不过，作为汪言在帝都地界关系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富贵哥一句话的事儿。</p>
白粥看到汪言倒是挺淡定的，剩下那几个，全都激动得脸通红。</p>
舔狗吕嘴唇直哆嗦：“汪爷，太给力了！”</p>
舔狗黄满脑子骚操作：“哥，待会咱俩合个影呗？我发到朋友圈里装装哔，贼有面儿！”</p>
吕亦晨马上怒目而视：“你想的美！汪爷从来不拍照，谦虚低调，你算老几？”</p>
“我肯定打码啊！”</p>
大黄立即反驳：“我和大哥认识的时间比你早多了，用得着你哔哔？”</p>
汪言好生纳闷，问林柏洲：“他俩咋回事？”</p>
白粥悄声回道：“最近一直在争夺你身边狗腿子一号的位置，撕得厉害，凑一块儿就吵……”</p>
狗哥啼笑皆非。</p>
你俩的路，越走越宽了啊！</p>
汪言懒得理会俩舔狗争宠，和林柏舟慢慢聊着天。</p>
“薇薇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p>
“她不喜欢今天的场合，小琉璃来不了，她索性就去忙自己的事了。”</p>
汪言就很好奇：“还没忙完？到底在忙什么啊？”</p>
林柏舟摇头：“我也不大懂。好像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区块链的项目吧？她一个闺蜜拉着她搞的，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p>
“哦……”</p>
汪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p>
“最近也有挺多人找我合作、投资，进军区块链。我忙得厉害，没时间细琢磨，公司里倒是攒着一堆项目计划书，等闲下来，我仔细看看。”</p>
林柏舟生怕耽误汪言的正事，急忙婉拒：“别，你的事重要，集中精力搞辩论吧。她那点投资，亏才能亏几个钱，不用管她。”</p>
汪言摇头笑笑：“也不全是为了她。</p>
15年一整年，鹰酱那边给区块链相关项目融了差不多10亿美元，是一条比较火的新赛道。</p>
国内虽然没什么大动静，但也有人在关注在尝试，是有可能成为新机会的，我看看再说。”</p>
“真的啊？”</p>
林柏舟顿时有点兴奋。</p>
现在，汪总是公认的商业奇才，不少自媒体、大V都在卖力吹嘘，顶级商业杂志的采访递过去一份又一份，接都接不过来。</p>
哥们儿之间私下聊天，都对汪言的眼光佩服得不行。</p>
所以，汪言随口一句新赛道，顿时让林柏洲都起了参一手的心思。</p>
始终陪在附近的路名泽李小多更是双眼放光，跃跃欲试。</p>
“汪神，你要真觉得有戏，那咱们一起搞一家公司怎么样？资金我们凑，你当CEO！”</p>
“再议吧。现在谈这个太早了。”</p>
富贵哥果断摆手拒绝。</p>
开什么玩笑，我就随口一提有可能，你们还真要埋头往里冲？</p>
项目书我都没看过一眼呢！</p>
直播平台乱战、打车软件乱战、共享单车乱战、P2P乱战……</p>
有戏的行业那么多，非得盯着我干嘛啊？</p>
正嘀咕着，红三突然冒出来一句：“不管干什么，反正我只信得过你！</p>
合伙做生意，人品第一，能力第二，人脉第三。人脉背景我们不缺，就缺一个有能力有信誉的带头人。</p>
言子，回头找个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琢磨琢磨，兄弟伙儿一起做点事！”</p>
大家哄笑应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拱火。</p>
汪大少心里直翻白眼。</p>
真就赖上我了是吧？</p>
其实有些事儿汪言不太懂，毕竟接触到上层的时间太短，所以没有意识到，红英的想法委实没毛病。</p>
这些二代，借着家里的关系小打小闹，赚点零花钱，都有各自的路子。</p>
但是，基本不敢大搞。</p>
现在不同于十年前，谁都怕影响到家里长辈，一个个早都学谨慎了。</p>
而要是搞正经生意呢，自己又没那水平。</p>
找别人合作？</p>
圈外的信不过，生怕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给套住，出事儿了还是影响家里。</p>
圈里的就这么几个，玩起来一个比一个疯，干正事儿啥也不是。</p>
所以就很为难。</p>
现在的生态环境真是跟以前截然不同了，再早些年，一省里最好最赚钱最省心的生意，会在谁手里，大家都懂。</p>
如今呢，只能是各凭本事，甚至有些敏感的生意，红三等人碰都不敢碰。</p>
社会在发展进步，有些事，开始讲基本法了。</p>
所以别看刘放喊得欢，叫嚣着要把移动的三方业务全给汪言，可是，老刘拉着汪言聊天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提那些。</p>
为什么？</p>
就是不想在主管领域有太多牵扯嘛！</p>
汪大少不缺钱，压根没往什么三方业务上动心思，几次接触，试探都没有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