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啊啦赫拉赫呢哪嘞呀——赫啦哪呢赫呢哪——”
一溜马爬犁穿行在冰雪覆盖的大地,冬捕大军胜利返程,车老板子悠扬苍凉的歌声一路飘荡,似乎又把人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爬犁上多了十几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装得都是鱼,虽然没过秤,但是少说也有千斤以上。
到了靠山屯,太阳刚落山,爬犁直奔生产队,不用吆喝,家家户户都拎着袋子聚拢过来,等着分鱼。
胖子要回家取秤,被车老板拦住:“年年都论条分,大小差不离就成。”
哗啦呼啦把麻袋里的鱼都倒出来,堆成一座鱼山,四下里立刻爆出一阵欢呼。
“先按一家十斤左右分,出过力的分二十斤。”李队长一声吆喝,车老板子就开始拣鱼。常摆弄这个,手头都有准,差上一斤半斤的也没人计较。
“把鱼肠子、大鱼鳞啥的不吃都给我。”一边分,车老板子一边喊。
胖子手里拿这个刀,看谁家的胖头鱼个大,就把脑袋剁下来,然后把自己分的鱼给人家一条。
不过也没人要他的,大伙多数爱吃鱼肉,没谁愿意啃鱼头。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在胖子那个时代,生活水平好了,人们都愿意吃葛拉古奇的东西,而这个时候的人讲究吃个实在。
“大伙开膛的时候,把鱼肠子给车老板,别忘了把鱼鳔、鱼籽给我。”胖子也有样学样,仗着人缘混得不错,跟车老板子抢生意。
不一会。一堆鱼山就平了。各家都把鱼拿回去。统一收拾利索。然后把当院地小冰山刨开。把鱼放到里面。太大地就切成几段。
话说那时候没有冰箱啥地。不过人们有办法。刨点冰堆到院子里。鸡鸭鱼肉都往里一埋。再浇点水。纯天然无污染绿色环保大冰箱就挥作用。能从上冻一直吃到开化。里面地东西不风干。不跑味。
就连胖子家当院也有一个。而且体积大。不然架不住大花它们拱啊。
第二天。各家各户地鱼鳔、鱼籽也66续续送来。不过就没有狗鱼地鱼籽。胖子听车老板说。那玩意有毒。
胖子找个大盆放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忙活。忙活啥呀。忙着给各家各户写春联。大伙来地时候真不空手啊。除了给他送鱼籽之外。还都拎着张红纸。
自从胖子写了一回礼帐之后。就被乡亲们当成大手笔。心里早就算计好了:过年地对子就找他了。
虽然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是胖子好歹算是大学毕业,这点墨水还是有的。
不过墨水虽然有,墨汁却没有,也没毛笔,胖子难为无米之炊。大脚嫂见状,噔噔噔跑出去,一会就拿回一瓶墨汁,一支秃头毛笔,勉强能凑合着用。
旁边有人裁纸,胖子先抽了一根烟,旁边又有人倒上茶水。稳定一下情绪,就开始动笔。
一般来说,每家三副对子,大门一副,屋门一副,仓房一副,另外还有出门见喜、抬头见喜,猪圈贴肥猪满圈,鸡架贴金鸡满架,粮仓贴五谷丰登,还有六畜兴旺之类,一张大红纸基本就没剩啥,剩点边角,都要裁成正方形,在上面写福字。
把红纸铺到炕席上,胖子握着笔问:“大脚嫂,写啥词儿?”
“你写你说了算,别写反动的,热热闹闹就成。”
胖子大笔一挥:欢欢喜喜过大年,红红火火奔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