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两个时辰,楚云枭还是昏迷不醒。随军大夫们进进出出,营帐早乱了套。我守在帐外,心跟着提着。
“娘,那个叔叔会死吗?”念棠害怕地靠近我,我顺手揽他在怀,轻轻回道:“我也不知道……”念棠眨着澄澈的大眼,小声呢喃,“念棠不想他死,他好可怜喔。”
看着他那双清波明净的大眼,那般无邪,那番不谙世事,为杀父仇人祈祷的天真样子。我才知,我陷的有多深。不须臾,林若可从帐中出来。平静走到我跟前,收敛了轻浮,淡然开口。“幸好不是见血封喉的毒,保下条命。可是还没醒来,也不知何时能醒。花将军可以安心了,皇上不会治你的罪。”
听出他话语间的冷漠,我也故作冷漠,“那就好,我夫君……”
“你夫君你夫君,你只记得你夫君,那将军呢?”林若可忽然间像变个人般,眼眸充斥血丝,恨不得掐断我的脖子。他咬着唇,斯文的脸扭曲,痛苦地责备我,“你知不知道当年推举你夫君出征的,不是将军,而是当今天子?因为你怨他,所以,他就是卑鄙无耻的那个,是吗?”
“什么?”
“将军他霸道,所以你笃定,你的痛苦都是他给的,是吗?”
“……”
“他喜欢你,瞎子都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不会爱人的死样子。直到有一天,他浑身血淋淋的倒在我门前,摘下面纱,我才知道,他是去救了一个人……是谁怕你伤心,冒着生命危险,只身闯进孤城救下他?是谁远远看着你哭的样子,他的眼泪也一滴滴的滚?是谁被你恨着骂着,在你危险时还会伸出手帮你?是谁明明爱你爱的要死,可每天只有抱着酒坛子大喊:喝酒?很傻对不对?这个男人很傻对不对?我也觉得他傻,可他却值得,他乐意。就是这个霸道到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却傻到义无返顾喝下那杯毒酒。他在拿他的命来赌,可他赌输了。女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林若可轻饮一杯酒,转过身去,闭眸补着,“因为他,等你和他平起平坐时,才会回去。他在等你回去,一直在等……”他渐渐地走远,似乎替楚云枭对我失望了,“他常对我的一句话,他不后悔!无论那个女人懂不懂,他都喜欢,他都不后悔。他这辈子从没割舍过什么东西,可他割了心给你,命他也舍得,你懂吗?”
我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可眼泪却从眼眶,悄悄地流了下来。一滴、两滴,不是风沙迷了眼,而是我的心、在痛。
‘除非哪一天,我也变成了一条鲨鱼,和你一样平起平坐……’
原来,他是为了这句话。我恨了他三年,可他却整整爱了我三年。明明爱着,却被我伤着,一次又一次。“娘,别哭了,念棠在这里……”念棠心疼地看着我,哄着我。我缓缓蹲下身,头枕在他小小的肩上,泪簌簌地淌下。我沙哑地,“宝贝,你要撑住娘,不能让我哭出声。”
“恩,恩,我的肩膀和爹一样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