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无伤四周一片寂寥,只听得到微风拂过树梢的飒飒声。
他静静的站在那,不发一语。月白长袍不染纤尘,腰间掌门玉玦上的紫金流苏沿着衣褶垂顺而下,浓墨黑发宛若渲染了夜的颜色,奢华的倾泻至膝。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眉目间满是掩不住的清高淡漠,让人有心向往却不敢接近半分。
谁都没有开口,众人几乎是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只有那红衣人仍在散漫的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惟独闪烁的眼神却不自觉的泄漏出几分慌乱来,千算万算没料到秦无伤今天出关,谷主这步棋可真是下的悬了……
“萧墨。”淡淡开口,玉碎一般的声音。
闻言红衣人一惊,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剑,心里忐忑不安,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难不成前些天……定了定神,他又回复吊儿郎当的态度:“秦掌门,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若是由你亲自奉上千决心法,我想我们谷主定会感到万分荣幸。”
风灌进白衣男子的长袍,猎猎作响,他垂眸扫过地上那两具尸首,目光愈加冷然,“今日你的命,留下。”
萧墨微微退了一步,随即大笑:“秦无伤,你真当自己是神了么?要我萧墨的命,没那么容易!”五指忽而曲起成爪,他纵身一跃,直探对方心窝。
众人见他手背颜色陡然转成黑色,皆是一惊。君离央紧蹙眉头,这么邪门的功夫,绝非正统武流,招招皆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只是这毒辣的作风倒是似曾相识,竟有些像……那个人。一阵恍惚,直到耳畔传来悠长的剑鸣声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却不由诧然,“流渊!”
这把昆仑祖师爷的佩剑,薄如蝉翼,极有灵性,百年来虽供奉在坤虚九界上,却再未有人驾驭的了它,孰料此刻在秦无伤手里却极为听话,但见其指尖轻轻一挥,便如银色闪电一般直掠对方面门而去。
萧墨本已攻至秦无伤跟前,见其不闪不躲,疑惑之下不由多生了几分警戒心。此刻眼前一花便直觉有异,反射性的旋身一避,却不防那剑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回旋过长空后又向他冲来。他躲得极为狼狈,心底阵阵苦笑,昆仑无伤,果真是不同凡响,探了数月的消息,竟不知其能隔空驭剑,难道自己真要命丧与此?
电光石火间,又有暗器破啸而来,与半空中的长剑交击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啸声,同一时刻,有黑色身影顿现,长绸卷过红衣人的腰身,足尖一点,踏空而去。
秦无伤衣袍一挥,召回流渊,也不追赶,只是迅速走至白髯老者身旁,点了其身上大穴后又缓缓注入体内真气。
无彦睁开眼:“掌门师弟,是谁救走了……”
他淡然道:“刚才那黑衣人是祭夜谷主。”
无彦愣住,“祭夜谷主?可他不是早就……”
秦无伤略一点头,“其中原因我并不清楚。眼下软筋散的效用已褪去了大半,师兄若感觉好些了,便助我一起将其余人的毒性解了吧。”
“好。”.
远处,李冉冉狐疑的望着擂台,刚刚打了一会儿怎么现在又没动静了?太不过瘾了,隔得又远又没望远镜,退票!老娘要退票!
段祸水在她耳边轻唤:“冉冉。”
李冉冉侧过头,被面前的忽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差点掉下树去,情急之下只能拼命扒住段祸水的腰,呃……话说这腰际线条……真的很……那个……诱人……
他眯着眼睛把她拎上来,眼神略略瞥过那只咸猪手,某人立刻心领神会的缩爪坐好,他漾开红唇浅笑:“看到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了么?”
她点点头。
段离宵附耳过去:“那便是昆仑掌门秦无伤。”
李冉冉愣了一下,立刻回想到那晚在倾城楼上的惊艳之图,那画中谪仙竟然就在她眼前?然后她因为没有高科技观察器具就这样错过了美男的英姿?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残忍啊……很想仰天长啸,碍于场景限制,她也只好低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段离宵闲闲的看她一眼:“你想法子接近他。”
“什么?”李冉冉诧异的盯着段祸水,困难的咽了口唾沫,她又小心翼翼的道:“你不是要我去……勾引他吧?”话说她的定力真的很不好,那人如此美好,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被反勾引了……
他忽然就笑出声来:“勾引?你脑子里果然装的全是这些。”
李冉冉大窘。
他又看了她一会,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去盗取千决心法。”
闻言她大惊,下意识又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段祸水将身子倚上身后的树干,凉凉的道:“我会助你入昆仑,但进去之后就看你自己了,每月初我自会派人来探听情况,顺便把解药给你。”
她倏然意识到自己身中剧毒的情况,顿觉心里百般苦涩,终究还是要遭人利用,还是这般明晃晃的威胁利用,苦笑了下,她闷闷的开口:“为什么是我?”
他缓缓合上眼睛:“若心法失窃,也没人查得到你。”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说的确实无可厚非,自己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然没有背景没有身份,所以即便东窗事发,也没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或者说,是他的头上。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段庄主真叫小女子佩服,想必做大事的人都是像您这般高深远见的。”
段离宵忽而睁开眼,也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柔声道:“冉冉,你要听话。”
李冉冉转过脸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