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城,城主府,面无人色且内心忐忑不安的阿茂跪在地上,等候居中而坐的梅叔鸾的责罚,在他的身后跪着一群负责守卫宋平城的大小将官,也是一个个心怀忐忑,不知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大厅的两侧站着梅叔鸾从统万城带来的侍卫,一个个面呈彪悍之色,手按佩刀,腾腾的杀气让这些带罪的将官们内心更觉不安。
“黑帝大人,阿茂辜负了您的信任,误中了唐军的埋伏,致使手下五千子弟中伏,愧对家乡父老,愧对黑帝厚恩,阿茂甘受责罚!请黑帝大人从重发落,阿茂绝无怨言!”阿茂倒是条汉子,没有将过错推诿给别人,而是一下子全揽到自己身上。这种举动无疑赢得了身后宋平城大小将官的好感,虽然他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但是从内心里他们还是感激阿茂的,并且宁愿“牺牲他一个,救活其他人”,也不枉他愿意慷慨赴难的志气了。不少带罪将官心中暗暗祈祷,若是因阿茂而免今日之罪孽,他日愿长明灯、香火永祭阿茂大人之厚恩。
“这……”梅叔鸾看了看跪在下面的阿茂,又看了看跪在他身后的众人,叹了口气说道:“阿茂,你起来吧,错不在你,错在孤执意要让你当这宋平城主。若不是孤一意相逼,你又岂会接下宋平城主这个烫手的山芋,以致铸此大错。”
“可是,黑帝大人,请听阿茂一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应当敢作敢当,我阿茂闯的祸,就应该由我来负责。今日若因阿茂而破例,他日有他人违反军纪,黑帝又将如何处置?人无诚信不立,军无纪律不定,若是军中没有纲纪,则战无可战,胜无可胜!今日若是阿茂误中埋伏而就此放任,那么他日免不了会有人临阵溃逃,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责罚的,那么数次之后,黑帝您将没有可用之兵了!”阿茂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连带罪将官中的几名热血青年也被他们说得激动起来了,纷纷上前说道:“末将甘愿领罪,请黑帝责罚!”
倒也有几个老兵油子,看着那几名一时脑袋发热的年青后辈跑上去领受责罚,心里不以为然的想:“这是凑的什么热闹吗?本来黑帝是成心要给阿茂开脱的,这倒好,这么一闹,谁也跑不了干系,一个个就等着令责罚吧!”
见梅叔鸾兀自犹豫不决,狗头军师吴德全赶忙上前说道:“黑帝大人,既然他们愿意领受责罚,而大人又想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微臣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梅叔鸾正在想办法呢,偏偏这个不是他的强项,所以眉毛快拧成麻花了也没有想出办法来。而且他也知道阿茂所说的是事实,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治阿茂的罪。原因不外乎两点,首先让阿茂来当宋平城主是为了报答昔日照顾之情,没想到却变成了挖大坑让人跳,一点报恩的意思都没有;其次阿茂是自己钦点的城主,若是就此责罚,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证明自己没有识人之明。梅叔鸾是个比较护短的人,而且又极好面子,所以就是拼着军心涣散,他也不能让阿茂受到处罚,所以找个折中之法是个绝佳的主意。
“打仗嘛!死人总是避免不了的,就算那些中埋伏的士兵们不战死在犀牛岭,那么他们也一样会在别的战场上化为尘土。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损失多少人马,而是在于我们知道了敌人的打法,这样我们的战士血才没有白流,才能在下次遭遇时为遇难的兄弟们报仇。”吴德全确实能说会道,他避重就轻,就差将误中埋伏说成是现场观摩了。他也不想想,阿茂连唐军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跑了,他能知道唐军是什么样的战斗方式?就能为下次战斗积累经验?最起码的一点,他连对方多少人都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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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叔鸾可不管那么多,他正想帮阿茂开脱呢,有人给他帮腔就好,连忙说道:“对对对,俗话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下次对上唐军的时候不就有所准备了嘛。在野外遭遇伏击算什么?这说明什么,说明唐军现在只是小股部队的骚扰,只要宋平城在咱们的手中,他们再玩花能玩到天上去?”
“是,黑帝大人所言极是,唐军所谋的,必然是咱们这座宋平城,只要咱们坚守不出,凭他们小股骚扰的那些兵力,肯定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唐军最近的大本营在桂州城,就算他们的势力已经延伸至富宁、那坡一带,那距离我们宋平城也得有六百里的路程呢。若是大部队行进,怎么也得近十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打消耗战,他们与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又怎么能比呢?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再说了,黑帝大人才是真正的黑龙转世,上承天命,又岂是李唐这个假泥鳅所能比得了的。”吴德全赶紧又发挥了自己智囊的功能,向梅叔鸾提供了自己的狗血意见,而且乘机向在场的众人灌输梅叔鸾是真龙天子的观念。
要知古人极为迷信,上承天命这种话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敢喊出这种口号的都不是那些类似占山为王的土匪,而是觊觎大宝的谋国之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