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郊外的靶场,平日里这里都是人声鼎沸,甘军士兵的枪炮声能震的人耳朵都暂时性失聪,经常有飞鸟被炮声给惊吓的掉到地上。而今天,则是静的出奇,靶场外面加了三道岗哨,闲杂人等敢接近一律扣押。
一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已经瞄准了远处的靶子,这种德国克虏伯的管退山炮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是从庄虎臣到王天纵、陈铁丹、马福祥还有兰州制造局的几个股东都是深情肃穆。
“大人,可以开始了吗?”王天纵轻声道。
庄虎臣一点头,王天纵手往下压,炮兵轻手轻脚的从弹药箱里搬出一发炮弹填了进去,随着一声令下,“砰”的一声,炮弹打了出去。
庄虎臣用德国产的八倍蔡司望远镜里观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炮弹落处,升腾了黄色的烟雾,火焰立刻就窜了起来,从望远镜里看的真切,火苗像油一般的流淌,感觉好像是一堆汽油桶同时爆炸了一般。
过了许久,火焰终于熄灭了,烟雾也被甘肃特有的大风给吹得无影无踪,远处的树上挂了一层黄色的霜。
庄虎臣这才带着人赶紧过去看,走到跟前,更是吓了一跳,木头靶子早就不见了,周围的石头已经被烧融了,石头表面呈现五光十色的玻璃状,看着像是紫禁城的琉璃瓦,最让他觉得恐怖的是特意堆放在那里的一批用来检测爆炸威力地老式武器,那些抬枪、劈山炮竟然给烧化了,枪管拧成了麻花。大炮的炮管则是瘪塌的像没牙老太太的嘴。
乖乖,连钢铁都能给烧化了,看来这三千度地高温还真不见得是小日本吹牛啊!
,怪不得甲午海战的时候。北洋水师败地那么惨!这下濑火药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几个甘军地将领也是面面相觑,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威力是多大。他们都很清楚,什么开花弹、子母弹、葡萄弹、包括燃烧弹。这些人都外行,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玩意烧起来竟然是这么狠毒。
王天纵瞠目结舌,沉默半晌道:“小鬼子也有好东西啊!厉害,真厉害!”
巴恩斯则不屑一顾道:“这不过是苦味酸火药而已,日本人有什么科研能力?不过是些染布的染料加上些钝化剂,这个东西,在英国小孩子都明白原理,这种火药威力大。敏感性好,但是非常的不稳定,一旦着火连扑救都无法进行,属于被我们大英帝国弃之不用的东西,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还要求制造局生产这个?”
“你是说这些是染布的染料?”马福祥的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子外面了。
庄虎臣微笑对巴恩斯道:“对于木结构的建筑物来说,燃烧和爆炸哪个破坏力更大?”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考虑地,命令道:“按照我的要求生产一批,回头我把订单交给你妈,订单上有具体的要求和口径,制好以后。立刻启运到上海,交给杨士琦。”
乔映霞自然是满口答应,乔家也是兰州制造局的大股东之一,这又是一笔大订单啊,订单是什么?那就是雪花银子啊!商人见了银子如何能不高兴?
在左宗棠的时候,兰州制造局造的最好的就是火药,当时生产的无烟火药的质量已经能够媲美进口货了。现在又招募了大批的国外地工程技术人员,又添置了最新的机器。自然质量和产量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造这个下濑火药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我要的迫击炮和马克沁,现在产量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迫击炮每个月能造两百门,那个玩意简单,马克沁现在已经按照大人的指示,用分厂制来生产了,每个月能造三十多挺,已经比原先快了三倍有余,七十五口径以上的重炮,现在月产也能达到十五门,比原先也快了两倍有余。”
“还是慢了,你们自己造炮管、枪管和复杂的机件,把炮架和一切小零件全部外包出去,不要什么都自己造,把一些简单地零件都外包,让其他人也赚几个,这样你们也能干地更快些。你们负责复杂的和重要地零件,还有装配就行了。不要什么小钱都放在眼睛了,舍了小钱才能赚到大钱的!”
乔映霞除了连声的答应,也就没其他的话了。西帮的这些财主们,对庄虎臣赚钱的本事,那是服气的死死的,就他推行的分厂制,就让产量翻了好几翻,人还是那么多人,机器还是那么多机器,硬是能比原先多俩到三倍的产量,而产品的成本则降低了三成有余,即使庄虎臣出的订购价钱不高,利润也是原先的五倍,这些人在兰州制造局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巴恩斯校长,新兵练的怎么样了?”
“大人,您可以放心,再有半年的时间,这七万新军的整训就可以结束了,我敢保证,他们的素质不会输给任何国家的陆军,如果是平原作战,即使是最精锐的库尔廓战士,也不会比他们强多少,剩下的东西只能是在战场上才能学会的。他们目前接受的特别训练,和实战非常接近,甚至比实战更艰苦,等到上了战场,他们会很容易适应的。”巴恩斯现在给自己封了个准将,庄虎臣帮他申请的二等宝星勋章别在军服上,显得熠熠生辉。
他现在也可以做到在污水横流,悬挂着腐臭的肉类的战壕里面不改色的吃饭,以前,他可是很吐了一阵子的。
但是巴恩斯没有怨言,在娘子关的时候,他亲手训练出的华勇营就是被庄虎臣用战壕、铁丝网加机枪狠狠地修理了一阵。而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清军的军事素质低的可怜,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从那以后。巴恩斯就成了坚定的堑壕战地拥趸,甘军新兵入营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战壕,每个人领的第一件装备就是一把德国进口地工兵铲。
甘军的士兵和其他地军人有个不同之处。他们使用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射速在当时的步枪中,绝对是最快的。装弹量也够大,但是还是有个缺点,就是刺刀很不好使,真要是白刃战的话,吃亏太大。巴恩斯就建议庄虎臣给每个士兵发了一把工兵铲,这个玩意既能用来挖战壕,而且白刃战的时候,德国产的工兵铲钢火好的怕人。可以直接把人地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比刺刀好用多了!
庄虎臣这些天,有些忧心忡忡,自己全部实力也就这样了,最多也就是十万人了,再多招兵已经没有可能性了,把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送上战场,那和谋杀没有多大区别。装备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陆军标准了,训练的也不错。可是战争打的不仅仅是这些,综合国力才是衡量一个国家有多大的战争潜力的标准。可是甘肃的潜力已经被自己挖尽了!
螳臂当车啊!这场仗是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可越是接近这个日子,就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万一自己的介入使得杀地正红眼的日俄调转枪口,一致拿自己当靶子,那玩笑就开大了!卞庄刺虎的故事,小孩子都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想当这个卞庄。可是时机万一把握的不准。那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场大戏就变成了滑稽戏。中国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莽撞反而陷入了更深重的苦难?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地都是纸糊地!自己的这点实力对付大清朝廷,那是满够地,但是面对日本、俄国两大强国的时候,是不是能起到作用?安插在澳大利亚和安南的商社,那是自己最后的两张王牌,可是万一这两张牌连打出去的机会都没有那怎么办?
原本自己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总觉得漏洞百出,自己的计划是建立在历史的惯性上的,要是历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怎么办?庄虎臣越想越担心了。郊西面的芬兰湾南岸,占地八百公顷,是沙皇的夏宫,在富丽豪华的花园中,有各种布局巧妙的喷泉和金像,有的喷泉还会戏弄人,若不慎踏中机关,水柱便由四面八方喷来,其乐无穷。彼得宫更被誉为“俄罗斯的凡尔赛宫”。
这里几乎终日都在欢宴,沙皇和皇后对于宴饮和舞会的兴趣几乎从来没有断绝过,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现在晚宴已经即将结束,舞会时间快要到了。
“满洲是不会发生战争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很简单,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打!哈哈!当我觉得需要战争的时候,满洲才可能发生战争。”一个中年男人得意而狂放的笑着。
一群人都是凑趣的笑着,而在宫殿的一个角落里,维特伯爵则是神色黯然的喝着酒,伏特加和女人是俄国人的至爱,而维特伯爵则是个例外,他对女人没多大的兴趣,也不喜欢豪饮,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喝上几杯解愁,现在他的心情就糟透了。因为那个大放厥词的男人就是俄国的沙皇----尼古拉二世。
“黄皮猴子怎么会敢挑衅大俄罗斯?沙皇陛下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穿着一身华丽的军服谄媚的笑着,从他的军衔上可以看出,他是个少将,一个很年轻的少将。
“我还真的很想现在就修理一下这些黄皮猴子!这些该死的日本矮子!”尼古拉二世提起日本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参与西伯利亚铁路的奠基仪式。顺便访问了日本,结果在大津被狂热地日本武士津田三藏砍了一刀,幸好那个时候的尼古拉二世还年轻,反应够快。一缩脖子,脑袋保住了,头皮被掀掉了一大块。从此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而且让他患上严重的偏头痛。这让他从此恨日本人恨地牙痒,偏偏这些东洋猴子还不知道死活,竟然敢打满洲和朝鲜的主意,这些地方可早就是尼古拉二世眼睛中的“黄俄罗斯”了。
一群沙皇地宠臣围绕在沙皇和皇后身边,争前恐后的献媚。音乐声响起,这些人开始兴高采烈地跳起宫廷舞,而躲在一边喝闷酒的维特伯爵更是显得形单影只。
“伯爵殿下,您怎么不去跳舞呢?”一个胖子走到维特伯爵身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