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陆离与李舜臣有过并肩作战的交情在,虽说后来“挖墙脚”,带了一批堪称骨干的扮演者离开,但他也进行了相应弥补。此外,扮演者那时候疯狂的表现,也让李舜臣心有忌惮,陆离此举无疑是帮其解围。再加上大明水师竭尽全力前来支援,这份情谊是不可以忽略的。结果喝完酒,又出事了!合作打完鸣梁海战以后,李舜臣开始大规模招募壮勇,这些水兵的家卷也都随军,驻扎在古今岛附近,形成了一个个小村落。陈磷麾下两广水营的士兵,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有些一点数都没有,到处瞎熘达,看到军营附近有村子,成群结队闯进去。骚扰百姓、奸淫掳掠。甚至还发生了数十起杀人事件。说实话,这群家伙的纪律性比辽东军团还要差。本来兴高采烈,拉着陆离肩膀叙话的李舜臣一看,面色大寒,什么话也没有,转身下令部属拆除帐篷,准备上船,离开古今岛。陈磷喝得不算多,加上他本身就是修出战魂的武将,看到李舜臣要走,当即反应过来,笑着赔不是。很显然,李朝文武在汉城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如此突然。看着嘻嘻哈哈,打着马虎眼的陈磷,李舜臣冷声道:“我们是盼着大明天军来助战的,结果,您的部下到处奸淫掳掠,把好不容易聚拢来的百姓给吓跑。”“身为他们最信任的将军,我没脸留在这里。”这一番话,实在是绵里藏针,不仅陈磷无地自容,陆离都觉得面上无光,像被人扇了一耳光。刚将征途从陆上转向海上,麾下就连续惹出两起恶性事件!一次酒足饭饱,兴致起来去散步,结果撞破将校凌虐本地官员,还是当着李朝国王,乃至文武重臣的面!这次跟有过交往的李舜臣碰面,对方列队欢迎,准备各种丰盛酒菜,如何?陈磷终归是一代名将,轻重缓急能分清,也知道陆离生气,未敢嫌弃李舜臣的船少,将其一脚踢开,反而收敛笑容,郑重向他道歉。不等李舜臣回应,陆离这个总兵,便开口:“军法从事吧。”“凡是参与此事的士兵,无论官阶如何,此前有过什么功劳,全部斩首示众,并把首级挂在村口。”围过来的士兵中,有不少是陆离从南原带回来的老底子——汉城一战后,一直在修养,由千总秦川带着,而今能够派上用场,自然是跟着来了。辽东军在听到【军法从事】四个字以后,当即鼓噪着,说自己要当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替总兵大人分忧。而陆离却另有安排。“陈大人,你的部队里面没有典明军纪的镇抚?”上次汉城取了个巧,顺利偏袒手下人,如今却保不住了。心中暗暗叹息一阵,陈磷硬着头皮回答道:“总兵大人说笑了,您才是大人。”话落,他突然扬声:“来人!还不把这群目无法纪的混账叉起来,当场法办!”终归是一群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小兵,杀就杀了吧。这次前来半岛,主要是为了捞取战功,以便回国可以升官发财,为此,他连儿子都带上了。一旁,邓子龙、李天常等将领心中大安,他们也知道自己归谁管辖、朝廷如此安排的意图是什么。换而言之,众将不怕陆总兵太强硬,就怕纵容陈磷。事实上,明朝虽然已经难掩颓势,但军纪尚未崩溃,就像打岛山时,众将眼见着杨镐犯浑,也只是规劝,始终不敢越权行事。故而,不管是静下心来审时度势,还是出于其它什么原因,陈磷都没有记恨陆离,反而担心起这位简在帝心的总兵大人,给自己上眼药。要知道,他和他率领的两广水营,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根本无处去弥补!正因为如此,陈磷已经开始思索,该拿什么东西献上去,让陆总兵不再介怀这些事情。毕竟,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他这支队伍太会惹事。“李将军,此事可还满意?”望着一颗颗飞起的头颅,陆离询问,并补充道:“这些士兵的主官,同样免不了责,只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们的性命先暂时寄存在我这里。”很显然,这是场面话。不过,李舜臣看着地上那些醉态与惊恐交织的面孔,心中也就没了火气,拱手恭维。“总兵大人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下官拜服。”紧接着,又趁热打铁道:“如今两家合兵,最好统一管理,下官麾下的舰队,悉数交由您统领,而军纪这类事情,就让我来代劳吧。”指挥权换监军之权?陆离琢磨了一下,便答应下来。这无疑是李舜臣在让步,一番好意,不可辜负。当然,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李朝舰队被陆离划给陈磷统辖,当做自己的善意。见总兵仍器重自己,本来有些忐忑的陈磷长舒一口气,不断言语恭维,就差当着众人面宣称自己是陆总兵的门下走狗了。管他心里想什么,只要打倭寇就行,陆离本就不会在此方世界长期逗留,所以,大家没有利益冲突。陈磷能拿多少功劳,他绝不会故意隐瞒,扣下来分润给其它人;在其进攻获得重大进展时,也不会故意拖后腿,让其落败,反而会下令,让其余各部全力配合。就这样,两家舰队在古今岛完成了会晤,并确立联合作战的诸多事宜。接下来的十天里,李舜臣换了舞台,开始展现他严厉治兵的手段——从陆离那边得了权,并有陈磷保证,自然有施展雷霆手段的底气,连续处理了数十起滋扰百姓事件,在军营高处悬挂了十几颗脑袋,明军上下都知道,这位李朝将军到底有多厉害,军纪比入朝时强了何止一星半点。渐渐地,所有士兵乃至基层将校都意识到,死在跟倭寇的对决中,不丢人,亲人还能得到朝廷抚恤。但触犯军纪而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会遭到唾弃。“大人,军心可用。”某天夜里,李舜臣向陆离如是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