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世杰把希望寄存在和张钰一起联合抗元的时候。
四川制置副使、兼重庆知府的张珏,这些日子来,心潮特别的不平静,就像嘉陵江里被狂风掀起的浪涛。天气渐渐的变暖了,可他的心却热不起来,总像是随时会结成冰块,随时的沉入江底。
前年,他还不知道是德佑二年,还是景炎元年的时候。他派往临安的信使,辗转往复,整整花了大半年时间,总算从福州返回到合州(今合川县),带回了新的朝廷对他的嘉奖诏令。孤守在合州钓鱼城里的他,才知道临安的沦陷、恭帝的投降、二王的南逃、杨太后的听政,等等一系列事儿。
才知道皇上已经换了,已不是德佑二年,而是景炎元年了。使他百感交织,是悲是伤,是怒是气。他也不知道,但是想到虽则临安不存,毕竟福州又有了大宋的新朝廷,复兴有望。年富力强的他,雄心勃勃地开始了中兴宋室的构想。
去年,他派往福州的信使,又辗转往复,花了很久时间,一个月之前,总算从泉州返回到重庆。孤守在重庆城里的他,才知道福州又沦陷了、皇上和卫王逃到了海上、泉州的蒲寿庚降元,等等一系列事儿。这些事一度要使他绝望。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被惊醒。醒来后满头大汗,问自己:“大宋,你的希望在那里。”
信使回来的时候,重庆府已经被元军牢牢的围住,数万元军云集佛图关与鹅岭一线,并首先占据了这两大制高点。以后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对重庆进行攻击,在孤立无援、粮匮草乏,城池防极其守恶劣态势下,张钰不愧为“四川骁将”,将重庆城防守得固若金汤,在极端不利的防守条件下,居然固守半年之久,并屡创攻城元军。直到现在,被大军围困的重庆孤城,已经用完最后的一丝力气,岌岌可危了。
作为一个将领,在城池防守战中,一旦被久困,一忌缺粮少水,无力自保。二忌孤守,没有外援。此二忌,正是重庆城防守战中的战略与战术之大忌。围困经年的重庆孤城,早已粮尽草断,重庆城中已满是饿殍。在朝廷已经逃亡海上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有外援,算得上势穷援绝了。
元军正是抓住了重庆城的弱点,进行了久困。独力难支的重庆保卫战,战局由此急转直下。张珏也曾率军出薰风门想突围,但遭败迹。突围不成,想守,又无力可守,孤城危悬,朝不保夕。
白天,部将赵安等人便劝他请降,被张珏严词拒绝了。但是他更知道,人心已经散,重庆城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面对着这杯苦酒,张钰还是要喝下去的。
张钰就坐在前厅之中。后堂传出嘤嘤哭泣的声音。是他的夫人还是有幼子在彷徨的哭泣。听到这些,不忍心的皱了一下眉头,再抬起头看向正在注视着他的部将。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神,不禁的苦笑起来。
这些部将大都随他参与钓鱼山上那座固若金汤的山城的守护。那个时候他刚刚被升为中军都统使了,协助都统制兼知合州的王坚将军守城。当时,钓鱼城的守军不多,正规的军队不过五千来人,加上招募的乡兵,也不过万来人。
而元军却军力雄厚。单蒙古可汗蒙哥。就亲自带来四万精兵。加上他地史天泽、张柔、董俊、严实等四员汉将所率地七万多人。总兵力在十万以上。在这种兵力对比相当悬殊地情况下。他和王坚。据城力守九个月。最后。这位成吉思汗地得意孙儿。曾经率兵远征过许多欧亚国家地可汗蒙哥。也死于钓鱼城城下。而钓鱼城却巍然未动。那场战争太惨烈了。作为指挥将领地他。至今仍清晰在目。既是可汗亲征。敌人决心之大。来势之猛。是可想而知地。
这些部将地勇猛是张钰心知肚明地。但是现在每张坚毅地脸上都透露出不安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