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刚要说,谁称帝其实并不重要。忽然意识到谢安说的是双关语,他这么说恰恰说明了他已经决定拒绝谢龙煌了。他如果拒绝,又何必这么说?
“皇帝是国家的象征,权利属于人民和有德者。”张潇压下心头狂喜,道:“在北地,绝大多数百姓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北地的向心力和活力却是东陆最好的。”
“权利属于有德者?谢安笑了笑,问道:你觉得叶辉能接受?”
“他必须接受。”张潇道:“皇帝是一个符号,不是非他不可。”
谢安眉头微蹙,问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知道汉庭叶氏的潜力有多大?”
“他的潜力再大,也不会比您和士族集团更大。”张潇从容应答。
“你倒是深谋远虑。”谢安道:“摆布叶辉可不是容易事,就算你我联手有很大把握成功,那把皇帝摆上神龛之后呢?谁来管理香火?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天下,论功行赏的时候谁不想多分点儿?”
这是实在话,谢安的背后是整个士族集团,出了力就要分好处,就算是圣人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张潇道:“如果我们成功了,怎么安置叶氏就是您要操心的问题了,而我会带着自家兄弟出海去九海归墟。”
“这又是什么道理?”谢安道:“你千辛万苦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张潇道:“我这一辈子能活个顺心意已经足矣,有些责任其实并不适合我的性子。”
“张先生和叶玄终究是不同的。”谢安沉吟良久,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人生如白驹过隙,倥偬百年过,谁不是这世界的过客?”张潇道:“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都是人生,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的性子并不适合那种喜欢坐在高位上主宰很多人命运的枭雄人物,跟出入千乘一呼百诺比起来,我更喜欢做一个浪迹四方一诺千钧的游侠儿。”
“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的。”谢安谈兴正浓,居然跟张潇讨论起人性和人生来。又道:“比如某一天,我们要做的事情成功了,那些追随你的人有的愿意追随你退出,有的却想留下,但是想留下来的人并不具备你这样的能力,他们只有追随你留下才有活路,面对这些曾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么退出?”
“人不应该去追求自身认知之外的利益。”张潇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只负责带他们达成属于他们的登峰造极,如果到那天有人自不量力,硬要去逆天改命,那也只好由着他们。”
“张先生倒是洒脱。”谢安呵呵笑了起来,道:“这般进退自如的境界可不像个年轻人能企及的,谢龙煌老院长受困于世俗恩义百年,最近才做到放下二字。”
张潇道:“您未必相信我今天的话,但时间会证明我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忽听东边跨院传来一声虎吼,紧接着一头白虎魂相冲天而起,白凌霄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和官人情比金坚,绝不可能分开,您的侄女是女儿家,我白凌霄也是女儿家,她的幸福很重要,我也没有轻贱自己的道理,您今天若是想强人所难,白家的女儿唯有一死而已!”
谢安神情一怔,看着张潇,尴尬笑道:“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不说说好的聊几句体己话吗?怎么还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