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夏梓蕊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带着哭腔道:“周平,面对现实吧,振作起来,小彤终究还需要我们!”
我缓缓地移转目光,呆呆望着夏梓蕊同样哭得红肿的眼睛,已然痛苦得麻木了的神经感应到她颇有哲理的话,“小彤终究还需要我们”,我心中竟如同自死寂的黑暗中感受到一束刺破夜空的亮光一般地闪动了一下。
是啊,谢冬彤她并没有死,她还可怜地躺在床上,她还需要我的照顾呢!而且需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一生的照顾!这也是花子姐临终前对我切切的嘱托,现在谢冬彤身上可凝结着我对两个生命中的女人深切的情感。
我怎么能如此轻慢?
我怎么能在这里悲悲戚戚,哭哭啼啼,就像个毫无勇气毫无担当的懦夫加可怜虫一般!
眼下,可正是向我心爱的谢冬彤显示我男子汉威力的时候了,让她因为感知到她爱上的男人是个真男人伟丈夫而倍感骄傲万分自豪!
一念及此,我如神灵附体,悲痛果真化为力量,似乎一下子收回了所有的哀思。
我对夏梓蕊庄严点头道:“是的,夏,你说得对,冬彤还需要我,她现在在心底里一定在轻声呼唤着我,我能听得到的,今后我就是她永远的慰藉和依靠了!”
夏梓蕊眼中闪过困惑的神色,继而凄然一笑,欣然点头。
中间医生又出来跟我们交代了一番,带来的是忧喜参半的消息,喜的是谢冬彤的生命体征完全平稳,生命已无大碍,忧的是她的深昏迷状态目前看来已基本不可能逆转。
此时我的心理力量已相当强大,而且在刚才这段时间里我甚至突然产生一个让我几乎一下子心身激越起来的伟大想法,谢冬彤只是以目前的医学水平而无法苏醒,但医学正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终有一天能有让深昏迷病人苏醒的医学方法诞生,而且这个伟大的过程我不只是消极的等待,我完全可以考心脏外科的研究生,全副身心地投入心脏外科术后昏迷病人的脑复苏医学研究,虽然目的只是单纯地狭隘地为我的谢冬彤,但却同时可以产生造福整个人类的副产品。
为这个伟大的想法激越着,我竟至于表面上一点痛苦的影子都没有了,虽然内心还有浩渺无边的忧伤。
我这一变化被夏梓蕊看在眼里,惊愕得秀目含烟,百思不解。
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和夏梓蕊被获准进入病房看望谢冬彤。
我套着宽大的探视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翼翼地靠近谢冬彤的床旁。
但见我的谢冬彤毫无痛苦安详平和地静静地躺卧着,连呼吸机都没有穴,全靠她自己没有意识地自主呼吸着。她嘴角依然还是我昨晚抱着她时感受到的那丝安逸满足的盈盈微笑。
那一瞬间我心中充满了神圣的柔情,静静地凝望着病床上恶作剧般沉睡不醒的谢冬彤。
那时我没有痛苦,只有承诺,我暗暗承诺,冬彤,哥会一直陪着你,哥会为你倾尽平生心力,终有一天你会再次深切地感受到哥对你的爱意!
我想,我心底深处突然涌上来的坚不可摧的决心,可能是我身畔怆然泪下默默望着谢冬彤的夏梓蕊也理解不了的。
自病房探视完毕后,我和夏梓蕊默默无声地相伴走出医院,在医院大门口,即将分道扬镳时,夏梓蕊声音低沉地问我:“周平,你今后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