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装失忆蒙混过去了,但廖净初也知,即使失忆,平日的言行还是有惯性的,太出格了,依然会惹人怀疑,偏她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也和这些人一样,慢声细语的,跟不上她的思维,一时还真适应不了,别说那些规矩礼仪她更是一窍不通了。
所以聊了这么久,几乎都是别人说,她只负责听,只偶然问一句半句。众人都以为她悲伤过度,又失忆了,才会反常的话少,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见柳儿端过药来,廖净初依然是老样子,摇头不语。心里有鬼的太太,怔了片刻,不安地问道:
“云初,怎么了,不想吃这药?”
仔细想来,太太要毒哑她,无非是想让她闭嘴,知道她失忆了,又有栾姨妈在,再怎么太太也不敢再害她,刚刚摇头,也是直觉反应罢了,见太太问起,廖净初一时懵住了,总不能说怀疑这药有毒吧,对上太太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安,廖净初急中生智道:
“这药太苦了,我……媳妇不喜欢”
听了这话,太太松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皱皱眉,正要开口,只听栾姨妈说道:
“云初还是这样,打小就不喜欢喝汤药,每次生病,都是你父亲连哄带劝好半天,又答应带你去国子监去玩,你才肯喝药,如今失忆了,偏这些习惯忘不了……只是这不比以前,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耍孩子脾气,惹你婆婆不高兴,凡事要有个大样……”
栾姨妈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好好的女儿,多少人踏破门槛,求之不得,这一转眼,就生生地守了寡,见女儿脸色苍白,竟不忍强迫,忙擦了擦眼泪,伸手接过药,说道:
“云初乖,别任性,来,我喂你喝”
见栾姨妈如此,云初却是不好再推,乖乖地喝了起来。
见云初用了药,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刚要开口,一个婆子进来回道:
“回太太,栾姨妈,灵堂传过话,前面要为四爷举行大殓仪式,要四奶奶去哭奠……”
“什么?大殓!”
“四爷前儿刚走,昨儿刚小殓,今日怎么就大殓?”
太太和栾姨妈听了,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什么小脸,大脸的,净初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敢多话,只疑惑地看着回事的婆子,只见那婆子恭恭敬敬地回道:
“回太太,栾姨妈,奴才也不懂这些,听巫祝说,四爷年方17,不及弱冠,此为妖寿,因上有父母,所以不能按正常礼数殡葬,否则会方到父母,说是今儿大殓,灵柩不进祖庙,五日后直接下葬……”
听了这话,太太叫了声“儿啊!”止不住泪如雨下,栾姨妈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见太太哭,众人也跟着抹起了眼睛,一时间屋里哭成了一片。
只廖净初张着大眼睛,眨眨,再眨眨,依然挤不出一滴泪来,慌忙低下了头。
良久,张妈止住了哭,上前劝道:
“太太节哀,您总这样,四爷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您就让四爷安心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