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这个词。本应该出自于元代人元怀所着《拊掌录》一文。
欧阳公与人行令。各作诗两句。须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然则在骊丘后来所着《后行书》一文序言中。写下了:是夜。月黑、风高……这样的字句。这也使的月黑风高一词。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据骊丘言。那一夜。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初春的风。还夹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已过了亥时。乌氏堡各房都熄灭了。而西北小院。却仍有灯光闪动。
骊丘使了一个倒挂金冠。双足钩在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上。头朝下向院子里观瞧。这是一棵生于院墙外的大树。枝叶很茂盛。有一部分枝桠。探进了院子里。躲入其中。非常隐秘。
从小院外面看。似乎很平常。
但是骊丘倒挂树上。这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却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院子里大约有十几间房舍。在假山大树的阴影处。都暗藏有人。这些人看不清楚长相。穿着也是乌家仆人的打扮。单手里面的武器。却十分的精良。天井中。有一个雄狮般的壮汉守护。看上去高大威猛。杀气腾腾。手持铁剑。身穿兕软甲。就坐在假山旁的一座凉亭中。
正堂门廊上。还有一个青年。
看的出。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物。身边放着一把利剑。背负短弓和箭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这都是些什么人?
骊丘正想着。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是乌氏倮。请勿出手。”
在凉亭中的壮汉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到门前。从小院门廊后。转出了两个男子。朝着壮汉一礼。“军侯。只乌氏堡主一人。”
又是军侯?
难不成日间射箭的人。就是这个壮汉?骊丘心里奇怪……这练武之人。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眼力价必须要有。壮汉的身手不差。而且力气也不小。这一点骊丘能够看出来。可若说日间那连珠箭是这壮汉射出来的。骊丘却不相信。感觉着。他没有那么强悍的力量。
思忖间。院门开了一道缝隙。
乌氏倮那肉球一样的身子。出现在骊丘的视线中。
一身黑色大袍。气喘吁吁的看上去非常辛苦。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壮汉一笑。
而那壮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中礼节。“君侯。您来了!”
“我刚回来。就听说出了事情。所以急急忙忙就赶过来……都怪我。没能交代清楚。没惊动公主吧。”
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公主?
骊丘越听越迷糊。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乌氏倮的身上。脚一松。身体向下坠。同时一个翻滚。双足蹬在枝桠上。如同夜鸟一般凌空掠起。轻飘飘落在房檐上。匍匐着继续观察。
这时候正堂房门开启。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四个人。
为首的那名男子。骊丘一见。不由的吓了一跳。这家伙好高的个子。差不多该有九尺靠上。
生的膀阔腰圆。一头黑发。扎成了椎髻。
先前那壮汉若是在此人面前。简直算不的什么。如果说那壮汉是雄狮。那这个人就是一头凶狠的老罴。在他身后。并排三人。两高一矮。高的大约有八尺上下。一个魁梧一些。另一个略显单薄。眉宇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应该是兄弟?骊丘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而矮的那个。很文气。也很单薄瘦弱。
这四个人走出来以后。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冷。在门廊下闭目养神的俊俏青年站起身来。乌氏倮也滚着似的小跑上前。他朝着为首一人行礼。“刘君侯……两位少君。真的是打搅了!”
君侯?这个也是君侯?
这小小的庭院里。到底有几个君侯啊……还有两个少君?骊丘虽然这一辈子没走出过骊山。但是也知道。少君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骊丘有点发懵了。
“日间的事情。实在是我疏忽了!”
乌氏倮见礼之后苦笑道:“那孩子本是我一老友的徒弟。因为惹了些是非。故而投奔于我。刚来的时候。我就曾警告过他。莫要靠近此的。没想到那孩子少不更事。实在是我的疏忽。”
九尺大汉。显然是那四人当中的首领。
只见他微微一笑。“君侯何必见外?说起来也有我们的不对。今日公主的小八突然溜了出去。引的那孩子过来。我以为是什么人过来窥探。故而也没打招呼。就抢先出手。险些伤了他的性命……不过。他的身手可真俊的很呢?居然躲过了我的三连珠。倒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伤着人就好。
我等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求助于君侯。若真的伤了人的话。定然会愧疚于心啊……”
乌氏倮连声道:“哪里哪里!”
“对了。此前拜托君侯的事情。不知可有消息了?”
“幸不辱命。倮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操办此事。如今总算是有些眉目。”
“如此。我们进屋再谈。”
壮汉侧身让路。乌氏倮也不客气。两人一前一后朝正堂走去。而那两高一矮三个青年。则略略落后。就在这时。屋檐上传来一声嘎巴的轻响。似是青瓦碎裂。声音不大。如果不仔细听。肯定听不到。大汉也没有留意。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留意。先前身背短弓的青年。突然间踏步腾空而起。短弓已擎在了手中。在瞬间弯弓搭箭。刷的就是一支短矢离弦而出。
弄出这声响的。正是骊丘。
趴在青瓦上久了。他想动一下。可不成想。这青瓦的时间许是久了。有点不结实。故而碎裂开来。当那短弓青年出手的一刹那。骊丘也心知不妙。翻身而起。踏步拧身就要逃走。
短矢从骊丘身边擦过。
而骊丘的身子。已经腾空……
一道人影。从门廊下的阴影之中窜出。手中一根狼牙大棒。照准骊丘的身子。就狠狠砸去。
骊丘在半空中。难以躲闪。眼见大棒过来。迫的骊丘不的不一点枝桠。在瞬间横身躲过这一击。饶是如此。那大棒带着的锐风。刮的骊丘脸皮生疼。就是这一耽搁。气息可就乱了。骊丘轻呼一声。轻飘落在了的上。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大棒跟着又砸过来。势若横扫千军。
锵-
骊丘宝剑出鞘。迎着那大棒轻轻一抖。叮的抵住大棒。顺势向下一引。若是普通人。这一引足以连人带棒栽倒在的。而持棒之人却仅仅是脚步一乱。非但没有停下来。身子顺着骊丘剑势所引刷的一个环身。脚下步履轻盈。单吊马虚浮。三宫步回环。大棒做势又是一记横扫千
这一次。骊丘却不敢再引了!
先前对手那一棒。力道惊人。已经是耗尽了全力。而今又是一棒。招数相同。可骊丘却知道。对手借着环身之际。棒上的力道少说增加了一倍。如果是盖聂。说不定能引开。但是骊丘却不太可能。棒势奇快。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骊丘不的已垫步向后一退。这叫暂避锋芒。
在骊丘看来。对手大棒份量惊人。当时个有勇力的家伙。
但是盈不持久。刚则易折的道理。从骊丘学剑的第一天开始。就被盖聂灌输。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对方连续猛攻落空。定然会做出调整。那时候。可就是反击的时候。
可没想到。来人再击落空之后。口中一声怒吼。大棒呼的又是一击。
这家伙的脚步太灵活了。灵活的让骊丘根本无法还击。那狼牙大棒好像车轮一样轮开。呼呼作响。把个骊丘逼的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门廊上大汉静静观战。一旁诸人也一副轻松之色。
“老屠。照阿信这种打法。你能支持多久?”
壮汉呵呵一笑。“硬碰硬的话……十五招之后我必然败北。但如果是车战。我可在五十招内败他。”
“废话。谁不知阿信长于步下和马上。谁和你劳什子的车战?”
“少君。你莫笑话我……若你面对阿信。能抵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