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名普通人,他身体健壮力气大,就算没有于薇的帮忙,一手扶着一个人也轻松地将人扶走。他先将另外一人松开,腾出手再去摸已经昏迷的司机老陈的呼吸,然后转到颈动脉与心口处,边收回手边语带轻松道:“他还活着。”于薇立刻轻声嚷嚷:“我也没事。”她生怕被撇下,忙不迭地证明自己。余下那人也开了口,虽然听起来声音虚弱无力,但确实是活人。“难道是那天失踪的那些人?”赵大道。闫璟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赵大的说话声打断。他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在脑后,转而去想刚才遇到的夜走鬼。那些夜走鬼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还是因着是鬼月才会出现?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夜走鬼出现一晚,后面必定会多一只鬼,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来,据他所知最后来的一批人就是于薇那群作死的寻找刺激的朋友。他们在出发之前见过于薇朋友等人的照片,但要靠照片去认人还是比较麻烦的,尤其是刚才死气弥漫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楚人的五官,且他又没有见过大尖村村民,自然不好分辨。正当他皱眉苦思的时候,后面李二突然出手,一巴掌向夏言蹊拍去。于薇嗷的一声嚎叫,跳起来想要赶过去阻止,却还是慢了半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夏言蹊”被打散,原本凝实的身躯变成一坨坨黑影往四周散开,一张符纸撕成的纸人慢悠悠飘在空中。闫璟几步赶过去抓起纸人,上面什么都没写,只纸人的眉心处有一点黑红,应该是夏言蹊滴上去的血。闫璟:……他现在知道自己刚才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什么了:发现夜走鬼之后夏言蹊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再说话,原来人早就脱离队伍跟着夜走鬼去了。也是这里死气弥漫,方才为了避开夜行鬼,用符箓遮挡住了人身上的生气,大家的注意力先是集中在夜行鬼上,然后又是鬼打墙,就算夏言蹊没什么动静也没人特别去关注,离她最近的李二才没有察觉到。而闫璟也只是以为她跟于薇一行人不对付所以才不想帮忙走出去,压根没想到这人直接就跟着夜行鬼走了,动作还不慢——能在旁边的李二虎视眈眈下成功用纸人把自己替换掉,还真是不容易。夏言蹊是至阴之体,身上的阴气比身为阎殿使的秦培羽还浓,她这么跟上去倒是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她为什么要跟上去?是想撇开于薇等人,还是察觉到了什么?闫璟当即将纸人捏在手心,随意叮嘱一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一溜烟地跑了。在他身后,李二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闫璟一路追到斜坡处,还是没有追上,他们在鬼打墙那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石券门门口堆着小山似的骷髅,正冒着几点绿色幽光,在黑色藤蔓下犹如怪物的眼睛,在闫璟看来也实属有点渗人。他没有立即进到门里,先是绕到斜坡上方,放松身体缓了呼吸,悄然躲好,不一会儿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四周太过安静,连一点风声虫鸣都没有,这点脚步声便会被人忽略掉。他藏在暗处见那身影在骷髅堆前面弯下腰,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从身形上看不出来是赵大还是李二。那人在骷髅堆上匆匆扫了几遍,似乎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往身后来时的地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往石券门里面走。又等了几分钟,确定赵大没有跟上来,闫璟才走下来到方才人影站立的地方,骷髅堆还是骷髅堆,最下层的灰白色粉末在夜色下看起来已经变了颜色,显得陈旧而灰败。虽然他有点好奇那人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对夏言蹊的担心还是超过了这种好奇,闫璟快速在身上腿上拍了几张符箓,握紧古朴长刀,轻巧地蹿进石券门里。夏言蹊悄悄地跟在夜行鬼队伍的最后面,她对大尖村还是很好奇的,如果她看到的那一幕幕属实,那大尖村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名存实亡,那么是谁修建了那么一条盘山公路——造价可不低。但是在来时的路上她曾经下车观察过,大尖村的风水没有问题,也看不出阵法的痕迹,那么山魈鬼煞,乃至于百鬼夜行又是怎么来的?又不是大白菜,菜市场随便买买就能买到的。她跟上来的念头不过是突如其来,原本心里也划过一丝是否要告诉闫璟的迟疑,但是那份迟疑在看到于薇李二等人时,还是被她压了下去。在石券门左右各埋了一枚五帝钱,夏言蹊在腿上拍了两道轻身符,在不惊动夜行鬼的情况下,顺利地溜了进去。石券门后是个漆黑的甬道,容得下一人展臂行走,夏言蹊一边跟在夜行鬼身后,一边伸出手摸索着左右石壁。石壁上凹凸不平,像是雕刻了什么东西,可惜进入石券门后几乎没有光线,她又担心惊动前面的夜行鬼,没有打开手电筒,只能在心里猜测,或许是飞天壁画之类的。她心虚了几秒钟,要是因为她暴力拆开石券门,导致古墓里的东西氧化,那她就成了罪人了。甬道很长,夏言蹊能感觉到是在往下走,坡度不大,如果不是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她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走太快,只用在她如乌龟般缓慢挪动的脚步中,约么过了十几分钟,才感觉到空间突然变大了。她忙背对着墙面贴墙站好,手中的阎王令护在身前,一手细细地顺着墙壁往前摸索,在她半臂之外,墙壁突然向外转弯,她吞了吞口水,在视线几乎看不到的情况下,其他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胆大如她心里也有点发憷,连颈子后面的寒毛都炸起来了。她倒不是怕什么鬼啊山魈之类的,她怕虫子,尤其是毛茸茸软趴趴的虫子。越怕什么,就越觉得黑暗里有什么,她似乎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软趴趴,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