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仙子似是瞧出他心中所思,道:“你猜对啦!阳极宫原本就是波母为亡夫所建的冥宫。上接炎火,下临玄水,背依金石,前栽碧木,中央是一掊黄土……五行皆备,也算是这地壑里的风水宝地了。”
祸斗嗷嗷乱吼,火焰轰然喷舞,冲撞在黑石坟上,气雾迸扬,残雪融化,那石墓却巍然不动。
拓拔野走上前,叩指轻弹,“当当”脆响,那黑黝黝的石块竟比玄冰铁还要坚硬,凝神探扫,却又瞧不出任何机关玄秘,大感奇怪。
火仇仙子淡淡道:“拓拔小子,不用看了。这石坟即便拿你的天元逆刃,也要三天三夜才能劈开。要想立即进入阳极宫,只消跪在墓前,叩上九个响头便是……”
“慢着!”流沙仙子抢身挡在她身前,截口冷笑道,“昨夜你亲口答应,由你来跪叩这九个响头,我才勉为其难带你来的。怎么,现在还想反悔么?”
火仇仙子柳眉一挑,悠然道:“我只说开启墓门之事交由我来负责,可没答应要自己叩头。这小子要是不愿磕头,那也成啊,我就找块石头慢慢地敲。敲上十年八载的,多半也能进去了。只是等到那时,也不知新娘还健不健在?”
“好一个厚颜狡赖的老妖精!”流沙仙子又气又恼,格格大笑道,“也好!再过片刻,公孙婴侯便要取龙女为妻啦,你可千万别打破醋坛子往肚里吞……”
拓拔野听着二女唇枪舌剑,心乱如麻,凝神扫望,果然瞧见墓前的石地上隐隐有几个凹坑,当是长年有人跪拜所致。
心想:“只要能救出雨师姐姐,就算向天下人叩拜又有何妨!”热血上涌,大步上前拜倒,“咚咚咚”接连磕了九个响头。
二女齐齐一怔,想不到他竟二话不说,当真便朝仇敌之父叩拜。流沙仙子心中莫名地一酸,旋即涌起一阵温柔怜意。
拓拔野叩完第九个头,只听“轰”地一声,山摇地动,积雪迸飞,那石墓正中陡然开裂,红光爆舞,冲起一道百丈来高的熊熊烈焰!
三人呼吸一窒,衣袂猎猎鼓舞,险些被那气浪刮得站立不住,那歧兽、祸斗尖叫怪吼,象是兴奋,又象是恐惧。
过了片刻,火光收敛,落雪飘摇,横峰上又恢复了宁静。
那石墓则已裂开一个半丈来宽、一丈来高的洞门,红光吞吐闪耀,象是一个伏地蹲踞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拓拔野此刻已殊无畏惧,就算明知下方是龙潭虎穴、火海刀山,也要拼死闯上一闯。当下昂然起身,大步踏入墓中。
热风扑面,口干舌燥。甬道狭窄斜长,蜿蜒而下,石壁上悬挂着一盏盏暗紫色的“龙石涎灯”,红光跳跃,异香扑鼻,显得静谧而又诡异。
流沙仙子叫道:“拓拔小子,小心脚下的蛊虫!”生怕他有所闪失,领着那歧兽,抢身尾随其后。
方甫进入,身后“嘭”的一声闷响,墓室业已紧紧闭拢。
流沙仙子一凛,忽觉不妙,回头望去,哪里有火仇仙子的身影?惊怒交迸,顿足失声道:“糟糕!中了这老妖精的计了!”
话音未落,一阵炽烈狂风迎面冲涌,灯火摇曳,明暗不定,耳边只听见公孙婴侯的笑声嗡嗡乱震道:“小妖精,现在才知道中计,不嫌太晚了么?十六年前我便告诉过你,终有一日,我要让你葬身谷底,永世不能超脱!”
鬼影珠幻光闪耀,映照出拓拔野、流沙仙子恼恨懊悔的神色,各族群雄虽不听见声音,但辨其唇语,也猜到了大概,一时惊怒交加,纷纷破口大骂,悔不该轻信淳于昱。
一些性急的火族游侠更是怒斥南蛮妖女奸狡狠毒,背信弃义,被旁边的人接连肘击,想起火神在侧,这才急忙将问候其祖宗的话语吞回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