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解是意料之中,但列在十五名却意料之外。
难免有人猜测,韩忠彦是不是在试卷中写了诸如‘我的宰相父亲’这样的题目。
至于郭林与师长同窗一并离去,只能与章越遥遥致意,未来得及道贺。
章越与同窗们说说笑笑,从榜前离去。
“还是度之了得,方才我等争相看榜,唯独他坐在亭中避雨。”
“度之这份气度真是了得,我猜他必是道,榜又不会跑,早一刻晚一刻看榜又有何不同。”
“你看我等衣裳都是湿了,他却连衣角都是干净,准不定他心底还笑我等落汤鸡。”
“岂敢,岂敢。”
章越行了数十步,突停下脚步回望着照壁上的榜单。
几颗槐树依旧立在那承风受雨,榜单前仍有不少人打着伞在那聊天,迟迟不愿离去。还有人仍是提着灯笼在榜单上一遍又一遍找自己的名字。
不过人比方才争看榜单已少了许多,渐渐又有人陆续离去。
方才热闹时,争相目睹,炙手可热的榜单,如今变得冷清,最后终无人理睬。
欧阳修府上。
欧阳发正在家中与妻子说话。
“解试哪有那么易考,我也是数次不第,好容易一次解试得意,在省试里却是折了戟,这又得从头再来。”
“三郎他第一次赴解试,也是碰碰运气,哪有一次就中了。这次就算不第,也算长长经验,到时候我以爹爹的名义,请几位考官聚一聚拿度之的文章请教一番,如此下一次解试就有底气了。”
欧阳发之妻吴氏听了大怒道:“没有这般容易?那你出什么五年之约的臭主意。若章三郎迟迟不中,难道叫我妹妹空耗年华,陪着他等下去不成?”
“可三郎解试不第,我有什么办法?”欧阳发道。
“办法?当初要你带着三郎,拿着爹爹的名帖去考官家中一一拜访。哪知你推这个推那个的,这岂是没有办法。我看你就是不尽力,自顾着欧阳家的面子,不愿出面求人。”
吴氏骂了几句。
欧阳发叫屈道:“娘子,你如此可是冤杀了我。你以为拿出爹爹的名帖,考官各个都会卖面不成子。不错,有些官员会如此,但司马十二,李才元是什么人?我们拿了帖子上去,反叫人家看不起。”
吴氏道:“什么瞧不起,司马十二,李才元不受,还有其他两个考官,他们也不受么?”
欧阳发道:“就算受得又如何?若没有才具,就算侥幸过了解试,到了省试一下子也是白搭……”
“休要说了,”吴氏骂道,“若我妹妹终身大事毁在你身上,以后我不会与你干休。”
欧阳发,吴氏相互背过身,互不搭理。
他们正在堂上只是等解试放榜的消息。
一名下人匆匆入内道:“大郎君大娘子,放榜了,放榜了。”
“如何?”
“慢慢说。”
下人笑道:“大郎君大娘子,喜事啊,章家小郎君高中国子监解试第三名!”
“啊?”
“当真?”
欧阳发,吴氏都是露出大喜之色,目光相触在一处,随即又嫌弃别过头去。
“千真万确啊!小人人老可眼没有花,一看完榜即回来禀大郎君和大娘子。”
欧阳发重新坐下,重重地一拍腿喜道:“爹爹回府了否?我要亲自告知他此喜讯。”
“要的。”
正说话间,房门外又一名下人来禀道:“大郎君,大郎君,章三郎君过府来了,他说他此番得中国子监解试第三名。”
欧阳发闻言高兴得合不拢嘴。
章越高第后哪也没去,而是先赶到了欧阳府,这态度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