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再回派出所,看当年的档案卷宗,那可都是有记录的,什么时候、谁报的什么案,都清楚地记着呢!”
贾团结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不敢看,不敢面对事实?”张本民激将着贾团结。
贾团结眼中渐渐又腾起了怒火,头一歪,“走!”
张本民能清晰地感受到,贾团结眼里冒出那股怒火,已经不属于他了。
卷宗的事,张本民已经跟郭哲军交待过,把当年的材料找出来,中间插一页有关周国防“报案”的内容。
这对于头脑简单的贾团结来说,毫无破绽。
“团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遇到事情可不能冲动。”再次从派出所出来,张本民对贾团结道:“所以说,虽然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你哥贾严肃的死跟周国防和郑成喜两人有直接关系,但也不能做傻事。你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心里有恶的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你看周国防他爹周家茂,一肚子坏水,阴损了半辈子,结果不是两腿被冻坏坐了轮椅么。还有郑成喜,老坏种一个,不也遭报应了么?”
“郑成喜,他没啥啊?”贾团结不服气地道,“他一家都在城里呢,没准过得还很舒服。”
张本民暗自一笑,看来他把郑成喜从村里逼走一事,还没什么人知道,于是淡淡一笑,道:“你咋知道那个老坏种在城里就过得舒服?没准还过不惯、别扭着呢。有些事谁都说不准,可能他在村里已经没法立脚了,只能去城里投靠大儿子郑建军,憋屈地活着。”
“嗯,也有那个可能。”贾团结点了下头。
“而且,就算不是我说的那样,他郑成喜本人没得到报应,可是,他的报应还在,只不过转移了而已,转到了他二儿子郑建国身上了。”
“也对哦,当时郑建国好好的在县大院上着班,可一下就坐了大牢。”
“所以说嘛,老天会有安排的。”张本民说着咳嗽了下,道:“不说那些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别急着报仇,要不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另外,你也别跟你爹妈多说什么。你爹妈年龄大了,禁不起刺激,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说不定就能气坏身子,那你可就是不肖子孙了,是罪人!”
“不能说,那肯定是不能说的。”贾团结一边摇着头一边攥紧了拳头,“但不管怎样,今年过年给俺哥上坟的时候,必须得给他个安慰。”
“你要干啥?”张本民忙问。
“郑成喜在城里,俺没法子搞,但周国防不在城里,俺不会让他好过的!”
张本民不由得心中一乐,但却表情严肃地道:“刚跟你说过可不要别乱来,周国防的脾性跟他爹一样,又损又坏,他要是察觉到你不对劲,指不定先下手为强,把你给弄倒了呢。”
“不可能!”贾团结继续摇着头,“俺可不给他机会。”
贾团结没说假话,他做到了。
夏天刚过,在一次打沙的时候,贾团结找准机会,把搅沙用的螺旋桨用柴油机带动后,对准后退中的周国防两腿就杵了上去。
贾团结表现得很慌乱,事实上也是,他看到周国防血肉模糊的双腿时真的很害怕。不过他脑子还没乱,从始至终坚称是周国防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纯属意外。
不管怎样,周国防倒下去了,跟他爹一样,没能保住双腿,也坐了轮椅。
许礼霞跑到派出所报案,说贾团结是故意的,因为周国防告诉她,感觉这个意外并不简单。
这一切都在张本民的意料之中,他计划刚好可以借此把贾团结给投进大牢,来个一石二鸟。
不过最终,张本民还是放过了贾团结一马,毕竟他只是个被利用了的蠢货而已,既被周国防利用,也被自己利用,而且魏春芳也说过,贾团结推搡并出口伤人的事,这次就算了,因为相比下他还小一点,不太懂事,老张家的人不计较。
正因此,张本民也出了把力,让郭哲军别理会许礼霞的报警,周国防受伤致残完全是私自打沙时发生的意外事故,不存在故意伤害的情况。由此,贾团结很快就解脱开来,否则他根本撑不住民警的几番问话。
这件事,让贾团结对张本民是感恩戴德,更是对自己先前的鲁莽懊悔不已,他主动跑到张本民家门口,对魏春芳下跪认错,说自己有眼无珠。
张本民知道后,琢磨着贾团结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但知错能改,而且关键还有很强的兄弟义气,所以总体来讲还可以,于是,便问他愿不愿到屏坝湖项目组去,在巡逻队做点事,也算是圆方集团的员工了。
贾团结求之不得,现在他没有事干,有个工作能拿工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张本民之所以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目的,是为了在钱老四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免得钱老四领着自己一帮人玩大发了,胡作非为惹乱子。
就这样,随着周国防和贾团结的问题得到解决,张本民又轻松了不少。当然,他也问过自己,是不是残忍了些?仔细想了想后,他摇了摇头,因为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对周国防那样的人可仁慈不得,否则就是对自己和家人不负责任。
站在窗前,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张本民悠闲地抽着烟,又开始盘算现有的那一摊子事,该怎么去筹措才更合理。
这时,电话响起,沪城来电。范德尚送来了好消息,服装代加工的业务有了个大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