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啊?”我惊讶的看着小粉,原来这家伙的品味这么loft,想到之前住的树屋,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深山田园风。
“家?”白爷放下指甲刀,“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儿,拿个集装箱过来就当家了,这也就算了……”他蹲在地上捡着指甲屑,继续道,“能凑合住就得呗,装潢这个破集装箱的钱,都够在南京买套房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花你钱了?”小粉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这边还有,这儿也有,捡干净。”小粉对我抱怨道,“你们家老头怎么这么邋遢,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呸!他辛苦个屁!我什么时候麻烦过这个臭小子,我们爷俩都是各过各的。”白爷一边捡一边念叨,“降谷,不是我说你,你这地毯好看是好看,但太难打理了,而且吸灰,对肺也不好,换季的时候你还疯狂掉毛,而且我跟你说......”
白爷没完没了的絮叨了起来,我发现这老头虽然嘴里满是挑剔,但那一双贼眼却是一直盯着小粉的这几块地毯。
我扶着床边继续观察着白爷,猛的想起来那天在树屋,小粉转化成灵态养伤时,我无意间动了他的睡垫就被他攻击了……
我低头看了看床,一个激灵,惊慌失措的看向小粉,心说,这可不是我自己爬上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小粉走到我旁边,“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这么虚。”
“那个,我觉得,我还是换个地方躺吧……”我看了眼窗边的吊床,指了下,“我去那睡!”
小粉勾起嘴角,“你还真会选地方,那才是我的床。”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一口未动的药。
我连忙意会,一口喝下,这果然不是小粉的血,是很苦的中药。
我接过小粉递来的纸巾,看了看他的腿,“那老头之前说你右脚骨折了,恢复的这么快?”
小粉叹口气,举起右手,“你们家老头手脚不分。”
我才反应过来,小粉刚刚拿东西做事都是用左手。
白爷收拾完也凑了过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我们人类眼里,你们那都叫爪子,也统称为脚。你来我们这儿也这么多年了,要入乡随……随什么来着?”白爷问我。
“老头,小粉现在是人形。即便是四脚动物,也可以将两只前爪叫手,两只后爪叫脚。你没看四脚动物都会抬起两只前手,然后用双脚站立吗?”
“小粉是哪个?”白爷问道。
我看着小粉,小粉回头看着白爷,白爷看了看我们两个后,一只手搭在小粉的肩上,一脸淫笑,“你哪粉?来给爷瞧一眼。”
小粉拍开白爷的手,俩人在一边说着什么。
我走下床,站到窗前,感觉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太阳了。
真希望所有事物都能在太阳的暴晒下无处遁形。但再强的光,也照射不到心里最隐蔽的角落,那里藏着过往,住着秘密,收纳着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人和事。
我想着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些对话,我确定那些是真实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追问那些,而现在,我突然想放自己一马。
我知道,即便我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即便他们说了,也不会是真的。
骗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很辛苦,被一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人骗更不舒服,痛苦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辛苦,又何必?
比起不停的追问,我更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主动跟我讲述所有。那一天的到来,意味着我成为了他们心中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而现在,显然我还没有资格去跟他们分担任何,也许他们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举目望去,周围没有半点人烟,也没有任何建筑,跟树屋的感觉有点像。
这里应该是郊区,满眼的绿色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树枝微微摇晃,几只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一番后各自飞走了,一只蜻蜓轻轻掠过湖面,几只蝴蝶结伴而行,似乎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方向。
那么我的方向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