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子,宣帝坐了回来,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就是恨朕也没关系,身为皇子,却口不能言,不通文武,宣朝不养废物,你最好搞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资格指染!”
本来想给点好处安慰一下,却没想到他如此不知好歹,宣帝那点仅存的耐心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沈若婳这个女人只能是太子的,朕会给你补偿,只要你开口,都城无论哪家宗室之女,朕都可以为你赐婚,复你爵位,太子是良善之人,只要你让步,他会保你后半辈子无忧。”
原来这就是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傅禹修看着眼前这个人,同样是自己的父皇,说出的话却如此冰冷刺耳。
“休想。”
这是傅禹修今天在木牌上写的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却有千金之重。
宣帝接过,突然气极而笑,拿着那木牌差点拍到傅禹修脸上,“休想?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还能活几年,太医的诊断你没看吗?而立之年!你还要娶沈若婳,你到底想干什么!让她为你守寡吗?”
傅禹修撑在桌子上的手突然一抖,心脏绞痛,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种绞痛他承受了十年!
怎么会?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郎中说只要好好调养就不会复发的。
目光缓缓停留在刚刚自己喝过的那杯茶上,瞬间明白了什么,傅禹修捂着绞痛的胸口不可置信地抬头,却只见宣帝,自己的父皇,高高在上.......
宣帝看着对面傅禹修因为剧痛而蜷缩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继续端坐,依旧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宣朝帝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朕说过,人要认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朕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说吧,你要什么?”
傅禹修手抖得厉害,抓炭笔的手几次都握不住,更别说写字了。
宣帝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想要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想趟将军府这趟浑水?”
傅禹修汗如雨下,胸口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匍匐到地上去,但依然支撑着,脑海中不断回响那个声音,那两个在口中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字,此时迫切地冲到了嘴边。
“婳婳,沈若婳,这是我的名字,来跟着我念一遍,你一定要学会说我的名字.......”
宣帝已经不想再看身后这个废物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唐雪容那个女人留在自己心里的恨意,终于是完完全全地被她的儿子给继承了,她要是还活着,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今天这幅样子,该会有多痛苦?
“婳....婳婳!”
突然,一声微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很小,但宣帝就是听到了,因为这里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另外一个人,那是......
傅禹修!
刚刚说话的是傅禹修!
一股恐惧自脊梁骨蔓延而上,宣帝猛然转身,然后他就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哑了十多年的傅禹修,对着他开口清晰无比地吐出了一句话:“沈....沈若婳....沈若婳!”
宣帝呆住了,如果不是傅禹修此时的眼神实在可怕,他也许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其实刚刚那一瞬间,就是连傅禹修自己也吓了一跳,在意识到那声音是自己发出的之后,他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沈....沈....沈若婳!”
他很用力地再重复了一遍,终于确定了,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不再管宣帝见了鬼的表情,傅禹修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摸着喉咙,又是痛苦又是欣喜地朝外走了,跌跌撞撞地出了宫殿。
豆大的雨点自空中落下,似乎要洗净这么多年来的屈辱,自己不再是小哑巴了,不再是口不能言的废物了,傅禹修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在雨中,突然喜极而泣。
“婳婳,婳婳.....”
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在此时听来真是如同天籁,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去告诉这个名字的主人,自己会说话了,会说她的名字了!
皇宫里,宣帝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
“怎么会?”
摇摇头,怎么会突然就能开口说话了呢?明明五岁那年一场重病之后再也开不了口了,这么多年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能开口的,怎么突然就能说了........
“陛下,三殿下这是?”
一直躲在暗处的张钊也被惊得不轻,刚才他分明就是听到三皇子殿下出声说了沈家大小姐的名字。
“让你的人加紧动作!不能再拖了!”
宣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吩咐张钊下去做事,也觉得头疼得厉害,没来由的一股子烦躁,一脚狠狠地踹翻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