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苏陷于稳定关中、蒙恬等困于安定赵地的时候,楚魏间的激战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当——、当——、当——”大梁城下突然响起了响亮的青铜铎声,正自于魏军在大梁城上下展开殊死肉搏的楚军们无奈地退了下去,目光中充满了遗憾!
正自与彭越立于城外山丘上观战的刘邦摇了摇头,苦笑道:“彭将军,大梁坚固,奈何,奈何!”彭越现在与刘邦交情不错,安慰道:“将军勿须过虑,且回帐再作计较!”“好吧,撤!”刘邦转马,随军转回大营。
自刘邦挥师进攻魏军以来,在樊哙、曹无伤、陈平三人的相助下,势若破竹,屡战屡胜,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就杀到了大梁城下。刘邦原以为灭魏已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魏咎、魏豹率四五万残余魏军据守大粱坚城,七日内屡屡挫败楚军攻势,让刘邦徒呼奈何!
楚军大营之内,刘邦居首,彭越略居下首,其余诸将分立两旁,因战事不利,都有些愁眉不殿。
刘邦为人洒脱不羁,和部间打打骂骂那是常有的事情,见众人有些焉了,便笑道:“怎么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吗,今日不行,明日再来。你们不会让魏军吓破了苦胆了吧!?”
众人闻言有些愤愤然,樊哙咬牙道:“我会怕那魏军,哪次老子不是杀得那些魏人屁滚尿流,他要是敢出来,老子一个打他三个都能赢!”曹无伤也道:“魏军的战力只是泛泛,只是大梁乃天下有名坚城,当年扶苏也是用了水淹才破了大梁。只是今年天寒地冻,河水平平,想淹也无从用计,奈何!”
“军师,你看有何良策?”刘邦一没了主意。便习惯性地来问陈平。
张良号称‘阳谋’,善于战略决策,长于临阵破敌;而陈平号称‘阴谋’,善于奇谋诡计,暗箭伤人,这攻城拔寨倒不是陈平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平也一时没有什么良策,且徐徐图之!”
刘邦有些失望,但做为统帅却不能表现出来,面上笑道:“没有关系。魏军无备,仓促作战,想必城中粮草不多,我军慢慢困住大梁,迟早有一天大梁粮尽,届时再收拾魏军!”刘邦这么一说,众将便轻松下来,其实刘邦心底还有一个疑虑没说:如今时势变换极快,大梁战役若久拖不克,届时谁胜谁负。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很难说!
就在此时,有一名亲兵来报:“启禀将军。门外有一人声称是将军故友,特请相见!”“噢。来者姓甚名谁?”刘邦有些奇怪!“回将军,来者自称夏侯婴!”
“唉,原来是夏侯老弟,快快有请!”刘邦喜出望外。“喏!”亲兵应声而去。
夏侯婴。原史刘邦麾下四大悍将之一,沛县旧史,生性不羁。自楚亡后,散去家私。四处游历,与刘邦已有多年不见。其人用兵极明,最善车战,为敢死之士!
正当刘邦等得焦急的时候,亲兵领了一个高大的壮士走了进来,众人观之,其人高颧骨、高鼻梁、浓眉大眼,看起来威风凛凛、却又忠正耿直,却是刘邦故友夏侯婴!
“夏侯、夏侯!”刘邦大喜着奔下座来,一把重重地抱住夏侯婴,笑骂道:“你这死家伙,这么多年一去无踪,可把我想死了!”
夏侯婴笑道:“昔年刘兄沦落风尘,我就知道兄非久居人下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已是独当一方的统军大将,真是可喜可贺!”
刘邦捶了捶夏侯婴的肩膀,笑道:“别拍马屁,这次想起来见我,是不是厌倦了游荡的生活,想找点正事干啦?”夏侯婴笑道:“知我者刘兄也!我途径魏地,闻听刘兄统兵在此猛攻大梁,故来相投,请勿要嫌弃!”
刘邦笑骂道:“你来助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嫌弃!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说着刘邦对诸将道:“这位大个子便是我昔年穿开档裤时一起玩到大的铁杆兄弟——夏侯婴。我是个粗人,他可是能文能武的好汉,你们好生亲近一下!”
众将见是刘邦铁杆故友,日后要一起做事,不敢怠慢,纷纷上来相见。夏侯婴谨慎之人,也不敢托大,一一抱拳回礼。
众人见毕,刘邦笑道:“且把烦恼抛过一边,今日我旧年好友来投,实是大喜,今日大宴军中,哪个混蛋没喝醉的,都不许回去!”“好,哪个没喝醉地就没长卵蛋!”众人哄笑。
会稽,新秦军水陆联军大营。
清晨,早春的晨雾朦朦胧胧的,稍远处视线就有些不清,忽地一匹快马从晨雾中穿出,带着隆隆的马蹄声直奔陆营寨门。
“来人止步!”由于视线不轻,看不清来者何人,守寨的新秦军们不敢怠慢,连忙喝了一声。
“我是鸿翎信使,有紧急军报呈于大将军,快开寨门!”来使在寨门前勒住战马,急声大喝。
守寨军兵看得清楚,果然是鸿翎急使,身后插有六扛像征十万火急的红色小旗,当下不敢怠慢,火速开寨,放信使入寨。
信使入寨,问清道路,便直奔中军帅帐而来。到得帅帐时,正值韩信每日例行的击鼓聚将,急忙下马,叫门而入:“鸿翎急报,咸阳急件,大将军韩信接报!”
韩信刚坐上帅位,被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连忙道:“快,接过信件!”“喏!”帐口亲兵接过信使锦盒,急忙交与韩信。韩信去掉火漆,打开锦盒,取出邸报一看,笑道:“各位将军,大喜。陛下已经攻破关中,收取咸阳,伪帝胡亥、阉贼赵高等尽被处死,并复国号为‘秦’。”众将闻听又惊又喜。连忙下拜道:“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信笑道:“另外,陛下说了,等把关中的事情稍稍理一理,便会再统大军来取楚、齐;而燕赵之地的战事也差不多了,蒙恬等人稍稍休整后也会挥军而下。各位将军,别处战场我军捷报频频,不知诸位将军有何感想?”
诸将互相看了看:有什么感想。郁闷呗!别人屡屡大胜,加官晋爵的,自己却大败而回,至今一事无成!一时不禁叹了口气,面上隐隐发烧!
韩信见得真切,笑道:“我军休整两月,已是实力尽复,如今楚魏大战,正是我军复仇良机。诸位将军,韩某预图发兵北上。与楚决战,还有敢应命出征都否?”
诸将闻言大喜,早窝得生锈了。纷纷请命。韩信抚掌道:“好,诸位将军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便听韩某点将!”“喏!”众将轰然领命。
“无诸听令!”“末将在!”“我令你率水师两万沿长江北上,至濡须水北击合肥,进逼九江郡!记住,本将军不要求你真地攻占九江郡。只求你一路之上将架势拉得越大越好!”“喏!未将明白!”无诸接令而退。
“曹参听令!”“末将在!”“我令你领骑兵五千为先锋,渡江北进,直击广陵!”“喏!”
“吴芮听令!”“末将在!”“你领五万中军,随本将军渡河北征!”“喏!”
“赢核听令!”“末将在!”“你领后军两万。押送辎重、粮草,随军北征!”“喏!”
“其余将官,留守会稽,务必尽忠职守,保持粮道畅通,违令者斩!”“喏!”
韩信点将毕,扫视诸将道:“此役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将军用命,否则不久陛下亲至,我等无颜面对天颜,岂不羞乎!”“末将明白!”诸将互相看了看,哄然领命。
公元210年二月底,秦国淮阴侯、大将军韩信分兵两路,统大军近十万北击楚国。秦楚大战一触即发!
秦军陆路主力从沙头镇登陆后,迅速击溃沿岸数百楚军哨屯之兵,兵锋直指广陵而来。镇守广陵的楚将召公闻言大惊,火速驰书彭城告警,并向临淮龙且紧急求援。
这一日,秦军在广陵之南十里外扎下营寨。扎营一毕,韩信便击鼓聚将,召集众将议事。
韩信扫视诸将道:“各位将军,广陵城坚,召公又谨慎多谋,而且龙且临淮八万大军离此不远,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七日之内必破广陵。否则一旦龙且大军赶至,与广陵楚军前后夹击,我军危矣!来日,待看过广陵地形后,便听我将令攻城!”“喏!”众将领命。
次日,天刚刚一亮,韩信便率诸将在一百轻骑护卫下,来到广陵附近查看地形。略略看了一会,韩信已是心中有素,将构想重新审视了一遍后,笑道:“各位将军,广陵附近地势平坦,为难守易攻之地,若让你等统军,如何破之?”
曹参想了想道:“若我统军,必趁敌军仓促无备,三面猛攻,却缺敌一面,让其有逃生之路而不以死相抗。待敌支撑不住、弃城而逃后,再以伏兵聚歼之!”
吴芮则道:“我军七万,而敌一万,人数悬殊。依我之意,当集中兵力猛攻敌一点,给敌以大量杀伤后,趁夜明攻一面,而暗取另一面,如此广陵可破!”
其余诸将则互相看了看,大多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便不敢现丑。赢核则犹豫了一下道:“广陵乃水乡,土浮于水,根基不深,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倒可用握穴之计。只是大将军限期七日,恐怕时间不够!”
韩信点了点头道:“诸将所言皆有所长,只是都难保证七日内必破广陵,而且都会付出较大伤亡,非良策也!”曹参闻言有些不服气地道:“那不知大将军有何良策?请指教我等!”
诸将闻言皆目视韩信,看韩信如何应答。自韩信统军以来,已过两月,虽然韩信在军队编组、阵形演练等方面展现出了极高的才华,但一个没有获得过战争胜利地将军是没有办法真正获得诸将爱戴的,所以,诸将对韩信的能力到底如何还是有疑虑的!
韩信是何等聪明人。心中自然明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用我之策,不仅可陷广陵,而且保证是第六天夜里袭占广陵,最重要地是伤亡会很小。各位将军请看,广陵城虽是一座县城,却也是城高壕阔,十分坚固。但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广陵城四周的墙体不少地方显得成色较新。显然是在最近的一系列争战中有所损伤。而且在广陵地西北角有一大段城墙成色较新,想必是前番项梁北进、攻打广陵时塌陷所致。这一段完全新筑之墙、仓促之下根基不会太牢固,足可为我所趁!而且我也打听过了。这广陵城并非全是青石所制。他地外面是青石、里面却是黄土夯成,因为广陵附近地势平坦,缺少大量地青条坚石,故不得而为之!”诸将细细一看,果然如此,不注意却难发现。
吴芮大喜,自以为是道:“那大将军是打算猛攻这西北角一点了!?有了这么个弱点,何必六日,给末将四五日时间足可破城!”
韩信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能早,必须是第六日晚破城!但是,早了不行。晚了却也不行!”诸将愕然,曹参奇道:“大将军。早些破城也可安心掉过头来对付龙且,为何大将军一定要坚持在第六日晚破城?”
韩信笑道:“我自有用意!首先,第六日晚破城一是保证我军不致于被龙且和广陵城前后夹击,且有充足时间调过头来应对龙且地攻势;二则是要让广陵的危急的消息援援不断地传到龙且军中。逼得龙且日夜赶路,前来增援广陵,届时便于我军以安逸之师应对龙且疲惫之军。
其次,是出于伤亡方面地考虑:如果我军只是采取猛攻的方面攻打这一段新筑城墙的话。虽然可以保证三五日攻破城池,但伤亡恐怕也不会小;我的计策是:将我军五万主力分成五班,每万人为一班,五千骑兵队为机动兵力,日夜不停轮番袭扰广陵城,楚军兵力不过万人,必然疲于应对。这样,在前六天时间里我们把广陵楚军肥得拖瘦、瘦得拖死,等到第六天晚上,我军突然在东南方向广陵发动虚假地猛攻,将楚军主力诱往东南,届时我军再以全部兵力猛攻西北角城墙薄弱处,必可一击奏效!另外,早在出兵之前半个月,我便已经派遣了一百‘陷阵营’死士以各种身份潜入广陵,届时以事先约定好地焰火相召,也会全力配合我军攻城。如此,我军可以最少的损失攻陷广陵,且又不会耽搁与龙且地决战!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众将闻言愕然:这韩信简直将算盘打得是精到家了,不仅将召公算了进去,甚至连千里之外的龙且也落在了他的算计之中!
曹参钦服道:“大将军用计如神,某不及也!曹某愿听号令!”“末将愿听号令!”诸将哄然出声。
韩信笑了笑,坚毅地面孔上浮现出一种自信的神彩,慷然道:“此役若能成功,我等必名震天下,望各位将军共逸之!”“喏!”
广陵城、城守府内室。
夜深了,内室里一名大约二十多岁地美丽姬妾正在灯下坐着女红,但却不停地向外张望着,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忽然,室外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脚步之声,姬妾一喜,手中的细脚一晃,险些扎到手指。“吱嘎”一声,房门开处,一名四十多岁地将领身穿重铠、迈步而入。
“夫君,你回来了!”姬妾连忙放下手中地女红,款款迎了上去。
“回来了!”召公应了声,随手解下了身后的披风递了过去。
姬妾接过披风,细心地去帮召公挂好,口中问道:“夫君,适才又是秦军来骚扰吗?”
“哼!”召公恼怒地哼了一声:“不是怎地!?那个叫韩信的小毛猴子,真是无赖之徒,从昨日白天到现在,就没让我消停过,只是不停地骚扰,却又不和我军真打。真是气杀我也!”
姬妾笑道:“夫君,他竟然不敢真打,那夫君就不要理他!”“。多,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召公不以为然道:“他这是在疲扰我军:我军如果不加防备,他就会突然将骚扰转成强攻,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加以防备,那便正中了他地意,我军人少,难以轮班,不数日。便会弄得筋疲力尽!真是左右为难,可恼啊可恼!”
“那龙将军的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我广陵城可以坚持到那时候吗?”姬妾显然有些担心!“龙将军的援军总要七八天吧,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却很难说,那韩信小毛猴子太狡猾了!”召公也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