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云:“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他?”
王毅枷沉默半晌:“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琦云愣了愣:“我只知道他是一名剑客,也知道他与百花教有些渊源……或许,与你之间也有过什么恩怨……但他并没有说过。”
王毅枷点点头:“我会派人去查验,在这之前,我权且当你说的是真话。”
“多谢。”
“还有一事,我不希望你跟他走的太近。”
琦云恍惚了一下:“他多次救我性命,我不希望欠着人家……”
王毅枷起身出去一会儿,回来后拿着一叠银票:“你去还是我去?”
琦云定了定神,伸手接过:“我去。”
说完经过他向外面走去,王毅枷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
外面的人都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们,周延奎被围在中间,焦躁不安。
黑甲人见王毅枷出来,立刻退下,手下给他耳语交待了两句,王毅枷扫视众人一圈,面无表情道:“老板,劳驾送些吃的来。”
说完径自坐在一张桌子前,手下见状,也十人一桌围坐在他周边,将店里的桌椅尽数占去。
琦云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周延奎身边,垂眉开口道:“周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延奎等的早已焦急不安,想开口问她什么,被琦云阻止:“周公子,请楼上谈。”
周延奎看看身边一脸探究的诸人,点点头。
黑甲人看向王毅枷,看他置若罔闻,也就不再阻止。
老板和伙计送上了食物,王毅枷拿起筷子,手下也开始进食。整个过程安井有序,让角落里的客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站不是站坐不是坐,直到老板从后面抬出一张床板勉强当做餐桌,请他们就餐才罢。
琦云将门缓缓关上,周延奎有些不安:“琦云……”
琦云目光流转看着他,没有丝毫畏惧。
“我这一路上想过千百种可能,可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她的脸上蒙了一层愁绪,让周延奎心口闷的发慌。
“你现在安全了,我终于可以放心。”
琦云幽幽看着他:“是么?你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吗?”
周延奎颤动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琦云自嘲地笑笑,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那么,就此别过。这一路上,多谢你。”说完转身欲走。
周延奎红着眼睛,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我放弃报仇,”琦云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泪流满面:“也放弃镇西府的婚约,你要不要带我走?”
“走?去哪里?”
“哪里都行,天南地北,东海西漠,天下之大,四处为家。”
“琦云……”
“我不怕苦,也不喊累,饭可以少吃,不吃也行。我会学着烧饭、洗衣,给你缝衣裳……”她流着泪,满是期待道:“什么都行,哪里都行……好么?”
周延奎喉结艰难的动了动:“我不能害你……”
“你没有害我,是我心甘情愿。”琦云道:“但凡我心里有一丝丝犹豫,也不会……”
她泣不成声。
周延奎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一男一女驰骋于草原荒漠,携手与群山之巅,在落日余晖中挂帆东去,留给世界一个美好的背影。但是——
“西域风沙多,但也有好风景,你日后一人多多保重。”他丢下一句,慌忙开门逃也似的离开。
琦云流着泪,惨然一笑。
人们看着周延奎从房间里出来,而后又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片刻后琦云也出来了,神色坦然向楼下走来。
老板娘问她是否用餐,她像是对老板娘,又像是对王毅枷道:“今天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想早点歇息,请见谅。”
说完一步步又走上楼去。
人们偷偷看眼王毅枷,发现他继续不动声色吃东西,但脸色很难看。
因为害怕牵连,谁都大气不敢出,等到黑甲人吃完回房,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在老板娘的指引下回到逼仄的房间。
至于外面早已没有了声音,伙计偷偷出门一看,活的都已被吹的不见了踪影,旗杆上的死人似乎还在风中飘荡。
周延奎看着桌上一盏孤灯,心乱如麻。他何曾没有扣问过自己的心?但答案是他承受不起的重量。
他自己原本身负血海深仇,这一生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又怎么敢对她承诺什么?
何况,他终究过不了心里的那关……那道有关十多年前的血与火,将是他毕生的梦魇。
他心中难过,却又无法说明,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回想一些遥远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被惊醒时才发现方才做了个梦。四周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正要起身点灯,却猛然发现角落里似乎站了一个人,他顿时寒毛竖立,下意识去身边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