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是啊,”琦云平静道:“往好了想,陈情,揭发,报仇,而后在镇西府孤独终老。往坏了想,推诿,囚禁,或是还有杀身之祸,又闹个天翻地覆。”
“琦云,你是有婚约在身的。镇西府便是再不仁不义,也怕天下悠悠之口,他定会接纳你。”
“哎,也是。”琦云突然笑道:“爹爹常说镇西大将军乃是忠勇之士,又怎么会不认婚约?何况我既活了下来,自当尽力为家人报仇。”
周延奎看出她话中的苦涩,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她抢了先:
“对了,你不打算把你师父的事告诉我吗?那日听你与那马萧鸣说的一脸糊涂,为什么他说是你害死……算了,你不想说就罢了。”看到周延奎突然变色她立刻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相信你。”
周延奎看着故作轻松的她,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这一路都对我的身份耿耿于怀,若是有选择,恐怕早离开了吧。”
“明人不说暗话,这是真的。”琦云毫不客气道:“事实上,我发现你与那王毅枷也颇有渊源,方才你昏迷时,我想过要不要一个人跑了,可是找不到路,只好又回来了。”
周延奎听的啼笑皆非:“你倒坦诚。”
琦云双手托腮:“洗耳恭听。”
周延奎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
周延奎自幼闯荡江湖,师从一位有名的江湖剑客。三年前他受命去寻一位前辈,这位前辈常年游历天下,那段时间正好在海上一座孤岛与友人论艺。没想到中途遇上海浪,他们被困在水上数十天之久。等到了孤岛,前辈已经离去,他不得不返回师门。
可是当他日夜兼程赶回去时,却发现师门已成一片灰烬,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好不容易在地窖找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师弟,却被一口咬定是他害死了师门,要杀自己报仇。
周延奎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走后不久,一伙儿神秘人闯进山谷,将师父一门尽数屠戮。师父,师娘与她们的女儿,以及两个师弟全遭了罹难,只有马萧明被师父关禁闭,藏在秘密的地窖才躲过一劫。
而马萧明认定他就是凶手,一心要杀他报仇。这些年周延奎东躲西藏,他紧追不舍,为此不惜违背师命,入衙门当差,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哼,贼喊捉贼,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琦云气愤道:“那么多人只独活他一个,我看定是他下的毒手。”
“不,不会是他。”
“人心最是难测,你又怎么知道?”
“师父除了剑术,最善奇门遁甲。师门所在之地乃是机关重重,若非持师父所给罗盘秘钥,便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也找不到山门。”
周延奎黯然道:“而那罗盘与秘钥,世上只有一套,且由师父保管,这么多年只交给过我。”
琦云听的一脸震惊:“天下竟有这样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些人闯进来,是因为得到了你身上的钥匙……”
“不会!”
周延奎突然痛心道:“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海上,距离师门数百公里。何况东西一直在我身上,从来没有离开半步,又怎么会被人利用?”
琦云想了想:“那就是你师父说谎,世界上肯定还有其他法子进去。”
“绝对不可能。”周延奎更加坚定道。
“你太自以为是。”琦云不以为然道:“我爹爹当年还说侯府固若金汤,便是城破府也不会破,然后呢?不也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不,不一样。”周延奎道:“侯府虽然坚固,却让人看得见,既然有,就有办法破。但那个地方,却是被掩藏起来的。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地方,又怎么会被人找到?”
周延奎有点魂不守舍,琦云却还是半信半疑。
“即便如此,那又怎么一口咬定是你所为?仅凭一个莫须有就能红口白舌诬赖人不成?”
周延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当然不行。真正奇怪的是,我几天前还戴在身上的家传玉佩,却被在师父师娘遗骨下发现。”
琦云大吃一惊:
“玉……难不成就是那块黑色的……”
“是。”
“你……你会不会是没有带走……”
“不。”周延奎红着眼眶,目光却清明如许:“我是带到船上的。”
琦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从眼前浮现,让她寒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