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议政殿,年轻的皇帝看着面前金色托盘的白绸缎上放着的一片宛如烧焦的纸的东西,不禁微微皱眉。
“百花教?”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跪在百官面前,僵硬道:“是。”
“皇上不知,”户部尚书道:“这百花教乃是兴于西域的一伙儿盗匪,开始以劫掠过往商客为生。后来随着不断壮大,他们接收各国作奸犯科的罪奴与江湖臭名昭著的剑客,开始向东渗入,营暗杀复仇之事。那时各国皇室贵门深受其害,天下民不聊生。先皇怒其猖獗,派精兵十万前去围剿,至此百花教覆灭,二十多年无有音讯。如今其重现江湖,行此惨无人道之事,已经弄得人心惶惶,实乃我朝之祸,还请皇上明断。”
“百花教如此恶名,为何朕在宫卷上没有看到记载?”
兵部尚书一怔,赶紧道:“回皇上,这百花教贼人来去无影,但凡被捕皆毁容自尽而亡。除知道他们身上有该教圣物魔鬼花的印记,所剩的不过户部尚书李大人所言,是以没有在宫卷进行详细记载。”
“来去无影,作恶多端,竟然对其一无所知?那当年是如何平叛的?”年轻的皇帝有些震怒:“便是无多了解,尔等所言又是什么,为何没有存记?”
一言既出,大殿立刻死一般的寂静。老臣皆是提心吊胆大汗淋漓,仿佛方才皇帝口中跑出了毒蛇猛兽,而年轻的臣子虽有疑惑,却也大气不敢出。
“皇上,”兵部尚书颤抖的声音打破沉默:“当年平叛之人,乃是逆臣平延年。”
朝堂上所有年轻臣子倒吸口凉气,老臣垂头不语。
皇帝惊愕片刻,也立刻明白了所有。
“晖云侯良善敦厚,治下严谨有方,政绩一直是百官之首。暴徒行此惨绝人寰之举,实在罄竹难书,不除不足以告慰侯府数百条人命!”皇上用沉重的声音道:“传令晖云太守,暂代晖云军务事宜,三月为期,全权负责剿灭百花邪教!”
“遵旨。”兵部尚书中气十足道。
“且慢。”须发皆白的户部尚书提声道:“皇上,晖云太守李塔山尚未与贼人打过交道,不如派镇西大将军王霸天与之共同剿敌。”
“朕怎么把他给忘了。”皇帝懊恼:“准奏!”
使臣带着三月期限与受命书赶到太守府时,晖云太守李塔山正在给一只虎皮鹦鹉喂食,那鹦鹉歪着脖子叫道:“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李塔山笑骂道:“你这畜生,还没得意就忘形?我平日里教你的其他话都当耳旁风,就这两句记得请?”
张珏在门口微愣,继而紧走几步进来:“大人,使臣已经到了,请更衣吧。”
李塔山将食盒里的东西一股脑挖给鹦鹉,这才转向他:“马萧鸣呢?”
“马将军尚在清理侯府事宜。”
“一个烧焦的废墟有什么好清理的?叫他回来。”
“是。”师爷恭敬的目送他离开。
晖云侯府灭门惨案给整个晖云蒙上一层阴影,剿灭百花教的圣令一下,官府立刻行动:关闭城门,调来江左一个骁卫营,加上晖云原有精兵五万,共八万余人,全城搜捕身上带有刺青者,凡遇抵抗就地正法。
一时间,晖云城内全是官兵,无数人被从客栈、家里、人群中拖出来,但凡身上有刺青或者疤痕者,莫不是连怨都未来得及喊就成为刀下之鬼,连妇孺老人尚不能幸免。原本生活在百花教灭门阴影下的人民,此刻却被白色恐怖笼罩,曾经繁华的大街上一片狼藉,萧条的让人心惊。
狭小的巷子,因为头顶被木头、破布盖着而显得幽暗。一个男人右手拖着滴血长剑,左手捂着受伤右肩,正跌跌撞撞跑着。血滴不断从他右手剑上滴落,但他置若罔闻,只是拼命的逃跑。
后面的铠甲声越来越近,像是死神催促的声音。而他早已是疲惫不堪,根本经历不起再一场战斗。
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追到巷子中,沿着血迹一步步靠近。男人也走到深巷尽头,被一堵高墙挡住去路。身边有户人家,大门紧闭,男人知道自己不能去求助,否则会为这个家庭带来不幸。就在绝望之际,他听到不安的鸡叫声。
男人顺着声音寻去,发现那户人家大门外有棵高大的槐树,槐树下面放着一个蒙着黑布、破木板的铁丝鸡笼,两只母鸡正焦躁不安的看着他。男人抬头望了望那高大的、几乎被狭窄的暗巷遮蔽的看不到顶冠的大树,露出一丝微笑。
官兵追到尽头血迹戛然而止,四周寂静的让人心慌。他们知道,但凡一个疏忽,自己项上人头就会不保,是以小心翼翼,四下警惕。
为首的将军做了个手势,十二个人立刻分散开来,三人守着大门,三人守着大树,三人守着巷子来路,剩下的两人全神贯注守着他们的将军。将军拔出刀轻轻一挥,两人上树,两人跳墙而入,剩下的人神经紧绷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