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面色忽的涨红,她垂眸看着地面,大理石砖地倒映出她模糊的影子,她料想那脸色必定十分扭曲。
太多回了,无论王府还是皇宫,总有人肆意践踏她的自尊。
她强忍泪意,朝叶添一福,哽咽道:“多谢叶公子好意,改日罢,现下我得回去温书了,”说罢她疾步而去。彩月暗暗瞪了凤漓一眼,立即追上去了。
“望公主慎言!”叶添严厉地看了眼凤漓,立即追出去,只余下一脸恼恨却又无可奈何的风漓,在原地重重跺脚。
凤漓当着外男的面说这样的话,是故意让若弗丢丑现眼,是将她剥了衣裳给人看呢!
若弗愈想愈屈辱,一路走一路抹眼泪,渐渐的那哭声止不住了,细细啜泣起来。
路过的宫人见了她,都偷眼打量,走远些便窃窃私语起来。
“小姐,小姐!”彩月在身后追。
“退下,我自己记得路!”若弗停下步子,高声吩咐。
彩月脚下顿住,应了声是,不敢再上前了。
若弗继续往前走,一路不住安慰自己,其实没什么了不得的,这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渐渐的,她止住了泪,却发觉身后仍有脚步声,回头一望,便见负手走来,笑出了酒窝的叶添。
他抬起手,似是想打招呼。
若弗却不搭理,快步拐进了右侧的长甬道,而那脚步声也跟过来了。
“你跟来做什么?”若弗回头盯着他,面若寒霜。
叶添顿住,向若弗作了个深揖,诚挚道:“今日之事错在敬之,凤漓公主心直口快,也是无意,若弗妹妹别往心里去!”
“我……”若弗正要说话,一张口,却是冲出个喷嚏,直把眼泪也带出来了。
“若弗妹妹怎的没拿手炉?”叶添关切问道,忽而想起方才路上遇见一婢子,似乎正捧着若弗用的银累丝雕花八角手炉,他又是一揖,道:“我去为妹妹取来。”
他冰蓝色的衣摆被北风扬起,若弗望着他的背影,哂笑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北风凌冽,侵肌裂骨,身上像有无数个口子,风呼呼灌进来,将每一滴血都冻住了,这样的天儿,即便拿来了手炉又如何,能暖得了几分?
若弗紧了紧披风,缓步走过一排宫殿,檐上挂的灯笼缺了两只,剩下几个也掉了颜色,红中泛白。若弗忽而意识到什么,停下步子前后一张望,只有零星的几个老弱宫人,正慢慢悠悠地洒扫。
“你怎不在原地等我,让我好找!”
若弗回身一望,只见两宫殿的夹道中走出个冰蓝色绣岁寒三友竹纹滚边长袍的男子,他双手端着手炉,面带愠色。
“我原是要等你的,身子冷,随意走了几步,不知怎的就走到这儿来了,”若弗走向他,发觉他鼻头竟还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于是又轻声道了一句:“多谢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