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度地原谅了曹均再一次不打招呼就私自使用王家地界的行为,但很严肃地告诉他下不为例。然后三天没朝兰陵那边,带了二娘子去了地方官府上讲述了难处,希望能得到一份允许王家在地方上雇佣劳力的许可,毕竟这么大地界就是循序渐进地建设也不是百来人能负担的。
就在一切都办妥帖的第二天,钱老大终于带了人安全抵达了。见我缠胳膊上的包扎大吃一惊,有点埋怨地扫了二娘子一眼,弄得二娘子忐忑不安。
“不怪他,我自己弄伤的,已经好了。”摆摆手,把这事揭过去,“夫人有什么叮咛的没有?”
钱老大赶紧从怀里掏了信笺出来,颖的,二女的,程初的,竟然还有秦钰的。
颖家长里短的话,九斤已经跌跌撞撞地能扶了走路,埋怨孩子过周岁上我这个当爹的不在家主持,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敢给孩子大操办,前后就来了三百多人,场面冷清?心里觉得对不起孩子,叮嘱我早些回家,九斤正学话的时候,会叫爹了可没见过爹什么模样,成天对了院子里的甲脚树喊爹,喊一次颖就哭一阵,并给我告状将孩子指树为爹的罪过推二女头上,说二女一天给九斤不教好的……
心酸,眼圈混漉漉,都没勇气再朝下看。跟前有人,怕自己不小心失态了形象,小心地将颖和二女的信收起来夜深人静时候好好读读,老爷们自个哭哭不丢人。
程初就无所谓了,程爷爷已经回京,对自己孙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对程初陇右垦荒到京城买下自然保护区的行为给予很高的评价。本来程初这次打算一道跟了到岭南看看,可因为程老爷子回来后就变得无所事事,四处跑了和一帮老杀才斗鸡走狗,家里的事情也不接管,还由程初一人做主。所以没也过来云云。并很认真地告诉我难得出门就不着急回去,在外面多转多玩,京里的事他一人罩着,马上秦钰就回来了,有他俩在,王家上下但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唯他是问。
这才是好兄弟,别看平时办事三、五不着六,但绝对是信义气人,尊师重教的差生往往比资质过人的优等生更值得依赖。没有针对秦钰的意思,我是指大多数优等生,像秦钰这种属于少数个别,资质好、天赋高,不但尊师,简直是……
秦钰的信很短,光这点上就能看出他尊敬我,知道我的新闻记者能力和正常的唐朝贵族有差异,简明扼要地讲述下自己回京的时间,期盼在他回京时候我能在场,出外这么多年里深感我对他教诲的重要。对他来说人生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我深造各种技艺时候的感觉。
嗯,秦钰表达能力明显比程初强,终于明白老师喜欢优等生的原因了,交流起来就是方便。信上一不提他出京时候我对秦家照料之恩,二不提他在前线的种种战绩。一上来就把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上,大思不言谢,就好像老师照顾学生是应该的,而学生报效老师更是天经地义。这让我很欣慰,往后只要秦钰在,我还是把事情交托他更放心些,程初委屈下当候补算鸟。
崔摔锅的信则是由商号的先行考察人员递交的,胡乱看看就成。很财迷的家伙。一上来就是王兄长王兄短,比我老妈都关怀我的样子。要是别人写这些肉麻话我说不定就能感动几秒钟,崔彰兄说的就算了,只当过山风吹过去,反正满篇关怀思念之情不及最后一段交代的崔家势力下商号在岭南全方位同王家为首的三家集团全方位展开合作关系来得有价值。
“蚊虫,”身为全球最大商业集团总裁的兰陵公主对我们的商业开发行为评价不高,“如今你可是头目啊,要不妾身通通关系。让朝廷各方面给您加个头衔?”
“风凉话。”将修改过的农业博览会的计划交扔在案子上,然后怀里取出一份拟订的海上贸易草案递交她手里,“农博会就先这个样子,我尽力依照大唐现有的条件完善过,大家都没这方面经验,要修改的话也只能随办随改。海商,我这里交给你的只是个建议,至于定案还得回京城和大家磋商才行,你是老大你做主。最后很郑重地提醒你,不要把我们想得那么卑劣,作为岭南的第一批规模化的投资者,我们没有问朝廷索要相应的优惠政策就是好的,用不着风言地歧视。”
“歧视?”兰陵想了想,笑了,“才没有,是敌视。”
“没人和内府抢生意,只不过是趁了大家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在这边把基础打稳当,往后当个市霸之类的而已。”二郎腿一翘,悠然道:“朝廷应该感谢我们,不管我们从岭南赚走多少钱就应该感谢我们。道理我给你说过,你心里也明白,和内府一个性质。就算内府报了多高尚纯洁的目的,可在岭南所作所为归根结底也是赚钱。唯一不同的就是你赚得比我们多,所以理所当然要回报国家多一些。”
“别人怎么想呢?”
“别人怎么想……别人当然只会看见咱们赚了不多少钱,不会看到我们在赚钱的同时为国家作出的贡献。所以咱们要让一些高层的人先明白这个道理,我一直在努力让大家明白,比方说你,你在这么多年里态度的变化就是个例子,可大部分人没你的天分,是吧?”
兰陵笑了,斜我一眼,“我若算是有天分的,哼哼!我才不会把你的道理强加给别人,就算是对的也不会去做。世上的事总是福祸相随,明白你这道理的人看到其中的好处,好的一面,不去想,甚至不愿意却想弊端,所以我们需要有不明白这的人去反对,他们和你们截然相反,眼里只有坏处,时刻在批评,时刻在反对,这样才能利弊分明,让你们不敢肆无忌惮。”
“是我们,”抬头纠正道:“不要用你们,他们的,好象你跳在外面了,置身事外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兰陵抱着刚喂饱奶的甘蔗,亲昵地在孩子小脸上蹭了蹭,“权衡,我不管站在谁一边也不会主动去打击对立派。我看不起商人时候没反对过大家经商,我经商时候也就不在乎有人看不起,甚至反对。你不是说过一句话么:在爱你的人眼里,你身上都是优点,缺点也被看做优点;在恨你的人眼里,你身上全是缺点,优点也变成缺点。”
“这不是我说的。”
“谁?”
“忘记是谁了,反正不是我,也许是我一个老师?”
“你看我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是!”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优点,你喜欢我什么?”
“全缺点,没一样喜欢的!”
“回京城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