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梅很少睡懒觉,朦胧中,被窗外石榴树上的鸟叫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嘿,春天啥时候竟悄悄地回来了?
春天回来了,明媚的晨曦,阳光绕过春天的栅栏,轻轻落在窗台上。
一梅伸开两手,透过十指的缝隙向外看天,云淡风轻,天空白云悠悠,空气中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去年今时,她一路颠簸,牵着安然,象逃荒投亲的难民,来到了虎口,时光飞逝如箭,匆匆已是一年。
伸手推开门,虽然院里的花都还没有开,但几只小小的蜂儿和蝴蝶,已经急不可待的在几棵花草边飞来飞去。
春天里的快乐,也许就是,可以每天用一颗素简清宁的心,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门前花开,看蜂飞蝶舞,看人间四月天……
然后,情之所至,为他书一纸墨香。
其实,某一天,在季节的转角处,冬天早已远去。岁月深处,打捞起的素色诗笺,铺成的是柔情,还是眷恋?也许,只是一些怀念和不舍……
一梅起了床,忙跑到自家屋檐下去张望,去年那对亲昵的燕子小夫妻呢?咋还没回来?是在南边玩的乐不思豫了呢,还是了忘了自家的屋檐见异思迁又去了别家?还是两只燕儿朝夕相对厌倦了彼此,已经各自劳燕分飞了?
一梅忽然心生悲怆。
“咦?大清早的在这儿发什么神经?还不饿吗?”
徐晓风牵着安然回来了,手里提着给她捎的豆腐脑和油条。
一梅的浪漫遐思戛然而止,她嘴角上扬,微微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也许,这就是世俗中的柴米夫妻吧?
她怅然自语道:“去年屋檐下的燕子为啥还没回来呢?”
徐晓风微微一怔,边往厨房去边说道:“也许,也许是它们厌倦了我们吵架……”
一梅也呆住了,沉默了一瞬,肚子饿了,先谋吃,再谋爱吧。
豆腐脑温温的,两根油条已捂的软软的,她三两下吃下肚。
天气渐渐暖和了,后院的菜园子也该计划安种了,鸡圈里的鸡,有的产蛋不行了,该再买五六十只小鸡接茬换代了。
另外,得找任闲来开个会,讨论下买几只小猪仔,得赶在夏天高温前出栏……
她这样想着,便往后院去,后院的老人们有的正吃着早饭,有的坐在门上闲喷。
老贾头坐在屋里,混子坐在门外,跷着二郎腿,手里正反不分地倒着拿着一本拾来的英文书,假装看的津津有味。
老贾头说:“嗬嗬,混子恁真牛B啊,连外国字都认得。”
混子大言不惭地边看边吹牛皮说:“其实外国人没啥求水平,都是乱写乱画,好认的很,比咱中国字还简单呢。”
一梅想笑,又怕混子难堪,也懒得提醒他说书拿倒了——反正他也看不懂英文,拿倒拿正,又有什么关系呢?
混子看见了一梅,竟还大着胆子叫着一梅说,想跟她探讨一下外国字。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一梅真心佩服混子的脸皮和胆子。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混子说:“葛叔,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些外文我一个都不认得。”
“咦,恁们念大学都不学外国字吗?”混子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