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郭戴他们距离越近,陈家俊代便感觉到了越大的压力,从单纯的军人角度出发,此刻,他首先下令开枪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一场战斗并不是单纯的战争,其背后隐藏着的各种各样的元素,却让他无法断然下达“射击”的命令。
不仅是他,所有钱向大队的台湾兵们都感觉到了压力。他们想的是,我们是有了默契,不会首先开枪,可是淳尔一郎他们呢?他们要是首先开枪怎么办?我们现在这种状况,那和靶子没什么两样哪!
感到紧张和压抑的不仅仅是进攻一方,防守一方,郭戴等人趴在那里,看着越来越近的带着钢盔和屁帘布的“日军”,忽然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援军还是没来,而这一次攻上来的足足有一个大队,人数是他们的十几倍,如果他们在不开枪的话,如果被他们攻近来包围住了,那他们除了被缴械投降,还有其它选择吗?
萧逸静静的趴在那里,眼神却变得纯粹起来,他的枪就搁在胸前,不过看他的样子,却没有射击的意思。自他站上山顶,替郭戴回答了陈家俊代的喊话以后,他在反正台湾兵们的心目中,就已经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了。
狼牙特种兵们,不管他们战斗技艺如何,他们的气质,那种遇强越强的自信,总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并且能够给身边人以辐射,让人觉得,只要有他们在,那么即使天塌下来也会有他们顶着。
台湾兵们,包括郭戴会不时的关注萧逸和吴天亮和付一多,而他们三个人的从容自信,衣服混不在乎的样子,让他们多少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也使得他们在如山的重压下,一直保持着稳定,没有爆发什么乱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虽然攻守双方曾经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少人甚至睡过一个被窝,共用过一个饭盒,现在,他们却都将心越提越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安培晋四的命令没起效果,陈家俊代甚至都没有回应,他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黑色。
“不能让他们会合!”荒村站不住了,他猛然一挥手,对手下吼道:“开枪!”
“阁下,他们现在还是自己人?”一个少尉大着胆子质疑道。
“八格!”荒村冲上去就赏了少尉一个响亮的耳光,然而恶狠狠的说道:“卑贱的支那猪,他们怎么可能是自己人?听我的口令,射击!”
“那个少尉对台湾人其实并没有好感,刚才那句问话,不过是尽责而已。荒村这一记耳光打得可是不轻,他牙龈立刻被打出血来,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得厉害。他心中委屈得厉害,怒火无处发泄,最终脱口喊道:杀给给!”然后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背对着他们的钱向大队的台湾兵们等成成排倒下,不少人临死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钱向林静静的趴在一块石头旁边,当他隐约听见荒村的嘶吼,便知道事情坏了,而等枪声响起,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浊泪顺着脸颊流下。
萧逸来劲了,钱向大队的士兵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感到高兴,因为自己的出色表演,山下的日本人起了疑心,居然真的将钱向大队的台湾人给逼反了。他无畏山下淋漓的弹雨,跳上山顶朝下面喊道:“兄弟们,快卧倒,小鬼子从背后偷袭你们呢!”
枪声炸响,安培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知道坏了,赶紧挥舞着双手冲上去吼道:“停火,停火,不许射击!”
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然后,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紧接着,他转过身去寻找向自己开枪的对象。
荒村听见了他的喊声转头来看,正好看见了他泊泊向外流着鲜血的背部,他悚然一惊,嘶吼着冲过来:“是谁?是谁?”
这一枪相当精准,正好从背后击中了安培的心脏。安培转过身去的时候,差不多就耗光了仅余的力气,当荒村扑近他身边的时候,他终于支持不住,软倒下去。
荒村用颤抖的双手接住他,随即伸右手到他的鼻下,没有感觉到气息,他的心忽然变得冰凉。下一刻,他转身歇里斯底的吼道:“射击!打死这些支那猪!”
枪声更猛烈了!